“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再大的风雨,也只是弯弯腰而已。”
当在我们前面仍是一片黑暗的时候,贝聿铭就像是一盏照亮远大前程的明灯。
它耀眼而遥远,温暖而恒久。
微笑着的贝聿铭,摄于2001年
在几本难得的传记和建筑论著上,我常常从中圈画出他的智慧传达,试图从中找寻到他的直接教诲,但这些记载并不多,聆听贝聿铭,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我很愿意而且觉得自己更应该听多一点。
当然,与此同时,我也会倾听勒。柯布西埃、密斯。凡。德罗、路易斯。康、雷姆。库哈斯、安藤忠雄的声音。但贝聿铭那源自东方的智慧和力量,使我确信,这个世界的伟大建筑营造中存有中国人的可能。
贝聿铭的建筑设计技艺和风格,并不像其他建筑大师那样直接为人所传承,世界上并没有贝聿铭的弟子,也没有出现所谓的“贝氏流派”,甚至我自信可以写出“世界只有一个贝聿铭”这样的武断句式—但他的东方智慧与西方建筑语言的交融成为了我们最难得的财富。
世界只有一个贝聿铭。
从中国到新世界
1983年,66岁的贝聿铭站在卢浮宫庭前广场。这座极度精致而浮华的巴洛克建筑群,光辉借着西斜的阳光,构造出一个依然光辉万丈的法兰西帝国的荣耀,围裹在他的身边,透不过气来的金黄色。如同他后来遇到法国保守势力的尖刻批评,始终围绕着他,压迫着他。从法国人的眼睛看过去,他只是一个长得不高的亚洲小牢头,一副不合时宜的圆形眼镜始终挂在这个中国南方人的脸上,但更可恶的,并非是他中国人的长相,而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建筑师,他身上有“美国文化”的强烈烙印。
他正在成为世界建筑界的焦点,在1978年完成的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东馆的设计中为他赢得从政界到民间的共同掌声,不仅在美国夺取了普利茨克建筑奖,在远东,他被邀请设计中国银行香港分行大厦,他获法国总统密特朗邀请重新设计卢浮宫美术馆,他的足迹横跨东西。而在此刻,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悄悄地来到了这里。他在此看到了建筑岁月的辉煌,也感受到了现代主义改造古建的一种路径。“我想尝试一下。”贝聿铭对贝聿铭说。
但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到在这里盖一座玻璃金字塔的。这个想法,一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愚不可及,直至贝聿铭搭建出一个一比一的金字塔实体结构模型后,当时任巴黎市长的希拉克说了句:“不坏。”政界和舆论的接受,终于结束了这场持续18个月的论战。之后,便是这座玻璃金字塔在1989年的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