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的偶像

来源: [观点网] 时间: 2008-10-13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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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极少有人将任志强理解为一个企业家，大多数人无法知道任志强在中国房地产企业改革过程当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市场主义者

　　一个传说是任志强的办公室里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又据说，华远的工作人员每天会将任总需要的数据整理打印好交到他的办公室，任志强会做自己的解读。

　　数据之上，是任志强坚硬的性格和锋利的观点，很多时候，这种坚硬的性格和锋利的观点让人感觉无法接受，但这是任的个性：他认为他的观点是有依据的，因而在别人的依据未让他信服之前，他是对的。在许多了解任志强的人看来，任志强本身是对数据有着天生敏感的人，他几乎能记忆所有的数字。这些数字成为任志强提出建议与捍卫观点的工具。任志强几乎所有的观点均会有数据作为支撑。只有少数人有能力在数据上和任志强认真的叫板，但有不少人对他的数据提出过质疑。北师大金融中心主任钟伟曾说，在搞房地产研究的人当中，任志强的数据是有力的，因而要和任志强认真的辩论需要用认真的态度。

　　在自身的态度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志强是市场经济乃至完全的自由化市场经济的支持者。在此立场之上，任批评政府政策，在他看来，今天房地产的问题是一系列错误的政策造成的，这些政策是与市场经济规律不符的。他认为政府的职能应该是建立一个健康的市场，保护企业发展。

　　这种想法原本是大多数房地产企业乃至民营企业的共识，任不过是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已，但这往往会被误解，一如任志强是具体提出“中国住房保障制度具体解决方案”的少数人之一，其中包含了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等政策性住房，也包含了税收及金融等一系列政策建议。其中住房保障体系的基本结构如今已为中央所接受。但这些正是导致任志强曾经触犯“大众”，并被打入人民“公敌”行列的有关“住房保障体系”的言论：任认为住房保障体系之外的房地产市场是属于“富人”阶层的，穷人的住房问题应该由政府来解决。

　　对于任志强的这些观点，几乎所有的媒体引用的标题都是“任志强只给富人盖房子”。但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任志强的某些话被业内人士解读为“真”话。我们却认为，如果仅仅是在讲真话的话，那么任志强在当今社会中的现实意义并不大，任志强本身思想的硬度与深度是远远无法体现出来的。任志强在业内被称为“地产界的总理”，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一套自己设想的合理的房地产政策体系，这种体系与他多年的研究有关，同样与他多年的地产实践有关。

　　在一个迈向市场化过程的社会中，任志强似乎有意在阐述自己的体系，他努力向管理层、向大众普及一种市场化的理念，这其中包括承认阶层，并在承认阶层的基础上建立住宅政策体系和城市规划体系。同时他在告诉每一个人：“接受你现在处在的阶层。你们应该知道另外一个更加合理的社会秩序目标。”

　　这是最为实际的理解。同时，任志强并不认为阶层是不可以改变的，原因很简单，任志强认为房地产市场需要那些换房的人来支撑。

　　这便是市场经济的作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空间，但是不能要求人人平等。机会平等并不等于起点平等，更不等于终点平等。一个逻辑可能是，你没有钱可以住六环，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永远要住六环，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住进四环三环。任志强不认为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要买房，那些是脱离现实的要求，因为没有足够的社会资源积累与财富积累。

　　这些都是常识，但是很多年轻人不理解。他们往往注重现实的享受以及幻想不劳而获，而非通过努力来提升自己的生活。于是任志强遭到批判乃至是谩骂。

　　这些从任志强对下一代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认为女儿是可以宠爱的，但儿子绝对不行：“男人需要社会的锤炼。”这是大多数类似于任志强这样的拥有坚强意志，并经历过社会变迁与经历过沧桑的中国老一辈人的相同想法。

　　从今天的中国的社会情况来看，我们似乎应该接受这种想法：中国面临改革和发展的关键时期，到处都充满了机会，我们需要那些为自己未来的幸福和改变自己生活而奋斗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理解任志强的观点是合适，他强调要保护那些人们本应拥有的机会，正如他强调政策不应该违背市场规律来维护这个平等的机会一样。

　　于是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今天的任志强。一个充满争议的偶像。

任志强

　　铁汉

　　“应该给他要碗面。”9月6日晚，任志强离开呼和浩特之后，博鳌房地产论坛秘书长陈诗涛开始对自己的工作人员说，她觉得工作人员没有照顾好任志强。

　　任志强是应陈诗涛的邀请到呼和浩特参加“博鳌房地产论坛草原行”活动的。同日参加此次活动的还有另外几个中国地产界名人：孟晓苏、潘石屹、范小冲和聂梅生。

　　多年来与任志强的接触让陈诗涛了解到了类似于任志强这样的嘉宾的习惯：任志强喜欢独自参加这种类型的活动，几乎从不带工作人员抑或是随从。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说是要带助手来，让给安排一个房间。我们觉得很正常，但他却觉得不好意思。”陈诗涛说。

　　正是因为任志强这种独来独往的性格，让陈诗涛意识到活动期间照顾任志强生活的似乎是必须的，她总会对工作人员强调任志强的一些习惯和喜好，并顾虑到任的时间，为他安排合理的日程。

　　“肯定会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从会上听出来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尽量照顾好他，听众和会议的合作方对他是有要求的。”陈诗涛喜欢像描述一位自己尊敬的长者一样描述任志强。与大多数人不同，她不喜欢把任志强看成一个房地产商人，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将任志强看成是一个长者抑或是学者。她说任志强未必真正在意这些生活上的细节，但她显然知道，常年密集的活动让任志强奔波在各个城市之间，而任志强本身还有众多华远的事务需要处理。更为重要的是，任志强的年纪渐渐的大了。

　　记不得是哪一届博鳌房地产论坛，刚刚从北京赶到博鳌，而后立即参加演讲和对话的任志强在回到自己住宿的房间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他在走入房间的时候身体甚至有些晃动，负责接待的论坛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上去搀扶。工作人员后来描述，在那一瞬间，这个被称为房地产界“铁汉”的任志强显得有些沧桑和疲惫。

　　一如我们在呼和浩特见到的任志强，刚下飞机赶到酒店的任志强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声音低沉，仿佛很努力的寻找他需要给我们的答案。那个时候你会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因为奔波而显得异常疲惫的老人，思维稍显散乱与迟钝，他像是在努力寻找回答问题的逻辑，这与他后来在对话和演讲时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志强在之后的一系列的活动中展现了他在人们印象的活力：思维非但清晰而且敏锐，大量的数据与论证的逻辑他几乎是信手拈来，他似乎在渐渐的进入状态。那天我们第一次在活动中看见任志强在没有“PPT演示文稿”的情形下脱稿演讲，照他的说法甚至演讲内容也是未曾事先想好的，几乎是即兴发挥。任志强的演讲可以说是当日最精彩的演讲，他演讲完之后的掌声清脆而响亮。

　　演讲完之后，内蒙电视台的记者对任志强提出采访要求，他方才又让人感觉有些疲态，他对那位请求采访的记者说：“你让我抽根烟。”说罢便在一边吸烟。随后他在接受内蒙电视台的专访的时候，又将他惊人的思维能力与阐述能力发挥出来了，几乎是对记者每一个提问他都有一套自己的观点，阐述起来丝毫没有逻辑障碍。

　　任志强就是在这样的反复中度过了在呼和浩特的一个下午，每当他放松下来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疲倦，但当他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和逻辑的时候，他便充满精神。

　　任志强当晚还挤出时间参加了内蒙的一个房地产颁奖酒会，但此时的任志强自到呼和浩特后便没有用过餐。论坛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给他准备了饭菜，在作为嘉宾上台颁奖时，任志强口里甚至还含有米饭。

　　上到演讲台或坐上嘉宾对话席的任志强不会将自己疲倦的一面展现出来，他总是充满了激情表达他想表达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此时的任志强像是骑上了战马的堂吉诃德：他会在讲台上为自己的观点辩护，批评不合适的政策与媒体对整个行业的错误理解，他据理力争，阐述自己的逻辑，说明自己想要说明的问题。

　　这是任志强，社会对他的评判与谩骂是不重要的。我们知道的真实的任志强远远比他在大众的形象当中要丰富得多。这是一个被批判的偶像。

　　堂吉诃德

　　任志强今日的声名与地位与他在90年代末到本世纪最开始的那几年的比较之下，颇为让人感慨。更多的时候人们认为任志强是舆论造就的时代偶像，抑或说不能称之为偶像，更多的时候他是被人谩骂和指责的对象。任志强在很大程度上被舆论娱乐化了。

　　但十年前的任志强并非如此，那个时候他是成功的企业家。

　　最初，华远作为北京西城区的国有地产企业，在北京有着让人艳羡的优质土地储备，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任志强将华远做成了全国老大。

　　或许，任志强本人是个天生的理想主义者，作为中国最早一批进入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国有企业领导人，任志强是个冒险家。最初，任志强因为用挣来的利润奖励员工而遭受牢狱之灾，但类似的尝试任志强从未终止过。最终，他成为第一个将国有企业“卖出去”而实现香港上市的国有房地产企业负责人，成为中国地产企业进入资本市场的最早实践者之一。

　　在随后与华润的一系列合作过程当中，任志强、王石、宁高宁这样的中国市场经济环境下涌现出来的改革家几乎都缔造了中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而华润期望整合华远和万科这样一南一北两个房地产“老大”。

　　最终，同样军人出身的任志强和王石谁也没能服谁。输家是任志强，他将自己一手经营的“华远”卖给了华润，用自己手中拥有的股权置换回了“华远”的品牌，从零开始。

　　极少有人知道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并购当中的真实内幕。迄今为止，在众多想象当中，那一场并购如若成功将改变中国地产的格局。那一场并购的最终结果改变了太多的人的命运，例如说郭均，例如说任志强，例如说宁高宁。唯一未曾改变命运的也许是王石……

　　任志强几乎拒绝再谈论那一段历史，从零开始的华远也已不再是那个往日的“巨人”。时至今日，当人们谈论起华润置地的时候，有多少人记得那是曾经的“华远”？又有多少人记得任志强与宁高宁在香港举杯的那一瞬间？有多少人能够记得宁高宁、王石和任志强在规划那个中国地产界的巨无霸时的兴奋？又有谁记得随之而来的那场争斗？

　　在后来人们的理解当中，任志强离开华润重组新华远多少有些意气用事的成分，但时过境迁，已经极少有人再去想象和理解任志强离开的真相了。成立新华远之后的任志强已经极少能够再像骄傲的将军一样带领自己的企业走在改革的最前沿。在重振华远之时，任志强已然错过了中国地产发展最为黄金的时代。直至2008年华远借壳“幸福”成功，任志强才重回资本市场，但一切都已经改变。

　　历史会用怎样的文字来描述任志强？抑或是任志强在我们日后关于这个国家发展的历史叙事中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地位？无论如何今天的任志强充满了争议，他是一个时代里的特殊人物。

　　今天还是有不少人尊重乃至崇拜任志强，尤其是那些在地产界奋斗的企业家们。苏宁环球副总裁，张桂平的夫人吴兆兰私下曾说：“任总敢说我们不敢说的话。这比那些在我们圈子里流传的那些短信段子有用得多。”

　　这是任志强区别于大多数房地产舆论精英的地方。他关心宏观经济，关心政策，关心数据，他说他要说的话。各种论坛成为他的话语平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任志强或许并不在乎老百姓怎么看他，他在乎的是他说的话是否得到了足够的重视——这是最重要的，任志强说的话是给那些能够听懂他说的话的人听的。

　　这似乎仍有悲剧色彩，大多数人认为那些能够理解任志强的话语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话。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任总是用自己的话语为房地产企业乃至整个中国企业群落去争取利益，他总是在强调一个合理的市场经济，希望整个中国的企业能在一个合理的市场经济环境中生存，中国企业家能够在这个环境中体现自己的价值。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理想中的状态，但任志强依然认为违背市场规律的做法就是错误的做法，一个好的经济体应该能让企业健康的成长。

　　这种精神或许与任志强曾经的牢狱生涯有关：任志强在80年代曾因拿企业的盈利给职工发福利而坐过牢，因为其时的他曾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负责人，那个时代拿公司的利润给职工发福利是不合法的。

　　这又或许与任志强的家族身份有关：任志强的父亲是老革命，副部级干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志强属于人们传说中的“太子党”，他们继承父辈的使命，他们觉得自己有权利和义务对这个来自于父辈的政权提出自己的意见。

　　站在这种角度来理解，任志强本身的个性多少有些理想主义的激情因子与桀骜不驯的处事态度，但任志强在社会舆论面前显然也有孱弱的一面：最起码任志强不一定希望别人赞同他，但他可能希望人们能够理解他。他总是觉得社会在挑他刺激性的话语进行炒作，而忽视了他话语当中本该被重视的那一部分，于是他有时候会陷入为自己辩护的怪圈。那个时候的任志强很难说是理性的，只是像一个觉得受了委屈的老人。

　　仿佛是一种被误解的悲凉的使然，又仿佛是一种天性的使然，任志强给自己出的第一本书的定名为《任人评说》。

　　以下是《观点》杂志对任志强的采访。其中关于政策乃至对管理层个人的批评我们也原文刊登。如对相关人士造成伤害，请见谅。

　　《观点》：上一段时间王石在上海降价，对华东市场影响蛮大。

　　任志强：都是媒体搅和的，市场本来没有下跌很大。王石卖的房子能卖多少？基本上万科在每个城市都没有赚钱，两次杭州和上海降价每天营业额2个多亿，潘石屹一周就有50亿，市场份额上差太远了。

　　王石降10次的价格的销售加起来还没有潘石屹一次涨价卖得多，每个项目就2、3亿，卖10个项目才20多个亿，他没有这么多的市场份额，每一次说王石怎么怎么厉害，所以他降价大家都跟着降价。在北京，他也不是市场份额最高，他在北京加起来可能不到100多万平方米，总量很低，每年推出才十几万，在北京总量占十分之一，在上海更是这样，可能还不到前10名。

　　《观点》：在上海好像进了前十。

　　任志强：进前十名了吗？(注：上海证券报报道，方方地产咨询机构出台的上半年销售数据，万科销售金额排名上海首位，为41.5亿元。)我们觉得降价与市场份额有关，市场份额很大的普遍降价对市场有影响，万科被媒体炒得他降价，别人也降价，只要不炒的话，谁知道他降价，他们一涨价你们就吹。

　　整个呼和浩特市好象基本都在涨价，这几年基本都排在全国市级城市涨价前10名。内蒙前50年基本上都作为战备地区，准备不要的地区，跟福建一样基本上是不建设的，一直到邓小平说不打仗了，要和平了，才开始有了一点建设，像呼和浩特这样的城市，真正建设只有10年时间。办了4个新区，政府搬出去以后，才导入建设。以前没有什么建筑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建筑，所以发展阶段完全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观点》：很多人说万科降价不好。

　　任志强：民营企业有这样的权利，法律没有说他们没有权利降价，这怎么可以干预呢？愿意降价就降价，每一个企业有自主权，法律上规定是自营权自主决定的，别人反对的话应该是股民反对，我们没有权利去反对，别人有权利降价，不可以干扰，就像衣服打折一样，即使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也是企业的自主权利。

　　《观点》：也有说万科降价好的。

　　任志强：他降价，一天卖很多房，说明这个价位不合理。一天卖完肯定说明不合理，奥运的票一天就卖光了，说明定价不合理，如果5、6天才卖完才觉得合理。

　　《观点》：今年几个主要城市成交量都降下来了。

　　任志强：谁说的？国家发改委没有说，发改委说的是上涨了，还上涨了七点多。房价指数还是上涨的，70个城市只有14个城市下降，不是全面都下降，我们只能说增幅在降低，升幅降了差不多一半，增幅下降了，再加上CPI的指数。实际上是打平或者在弥补，但是如果不扣除这个指数的话，应该说还是上涨的。

　　《观点》：华南市场呢？华南市场是比较典型的下降？

　　任志强：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比较明显看到还是长三角地区一些城市区域下降了，还有广州、东莞和深圳，交易量下降比较大。不是我说交易数量下降比较大，而是数字已经证明了，6月份下降七点几，10月份下降十点多，交易量降幅不断扩大。

　　《观点》：如果继续扩大会怎样呢？

　　任志强：看扩大到什么程度，我们主要看宏观经济，如果说宏观经济降了很多的话，房产肯定也得下降的，不可能宏观经济下降了，房地产不降。房地产只是宏观经济一个小部分。政府主导的政策，就看政府的执行能力，宏观经济可以体现政府的执政能力。看得见的手打败看不见的手的时候，宏观经济就掉下来了，当看不见打败看得见的时候，宏观经济就上来了。现在中国政府的目的就是让它下降。

　　所有的经济，包括股市，楼市都在下滑，不知道中央政府要干什么。从年头到现在为止，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大家都在观望和疑惑当中，这是最大的挑战。

　　我们从“两防”改成“一防”，但是还不知道它要干什么，要保经济增长保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我们说市场经济比预想得要好，但是没人知道预想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

　　民众不知道政府在干什么，他们以为政府还要把房地产价格打低，但是政府是否真的要把房价打低，他们不知道的。说要稳定，但是这个稳定是在什么价格上稳定，没有人知道，所以民众还预期政府要把房地产打压，在等。关键是政府给民众一个什么样的信号。

　　《观点》：如果这个时候，中央政府给人们好的信息会影响市场需求吗？

　　任志强：房地产市场并不缺需求，我们的住房条件还很差，缺需求的话，整个经济都上不去。目前的需求情况证明缺的是信心。跟我们股市一样，股市不缺钱，每一次进股都是几万亿，所以，股市不是资金问题，股市可能是信心问题。不知道政府在干嘛，这两天股市下跌就因为出台政策，大家认为政策不利好，所以股票下降。

　　房地产也一样，中国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是政府主导型的市场，政府想干什么就决定市场会怎样。

　　《观点》：从目前来说，当前房地产调整应该不属于周期调整？

　　任志强：当然不属于周期调整，我从来不认为是周期调整。

　　《观点》：但很多人以为是周期调整。

　　任志强：这是预计。

　　《观点》：可能是因为去年上涨得太迅猛了。

　　任志强：去年只是在局部城市上涨得很厉害，世界所有的发达国家，或者说城市化率在60%、70%基本上经历了30年的增长期，中国只是10年，比别人还少20年。中国城市化率比别人差得远了，怎么能说是周期呢？从历史上看，而且美国、欧洲、日本在30年高速发展期里头，在住宅里面投入的比重都比我们大得多。别人都维持了二、三十年，而我们真正的房地产开展才10年，早着呢。

　　房地产市场周期从来和市场周期没有联系，只能说中国的宏观经济出现周期问题，而中国宏观经济出现周期问题完全是宏观政策导向问题。

　　这一轮的下降很明显是政府想要它下降，所以不是周期问题，是中央政府的政策问题。

　　《观点》：对房地产影响最大的政策是什么？

　　任志强：第一是中国紧缩的宏观政策，房地产政策和其他一样，其他的项目也会受影响。譬如中国企业死亡，人均收入下降，收入增长率下降等等这些都受影响。

　　去年我们的收入增长十三点多，今年扣除物价指数之后是六点多，这是与宏观有关系的。

　　如果宏观降下来，人民收入增长了，还比去年高的话，房价照样会上涨，所以从政策当中说房地产非常不合适的。“90/70”是一个非常愚蠢的政策；“第二套房贷新政策”也是非常愚蠢的。我看到美国出台的住宅政策里头包括买第二套房，也包括在原来减税政策当中再增加减税；英国、日本、韩国出台的政策都很清楚是在减税，尤其对中产阶级。买第二套房的政策，韩国出台都是减税免税，而我们一直没有提倡换房。过去钱少只可以买小房，在买大房的时候加了很多条件和负担，没有办法换房了。

　　我们中国政府与国际想法相反，这不是愚蠢是什么？国家在加税，别人都在减税，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这都是逆潮流。

　　《观点》：您是说宏观经济出了问题？

　　任志强：对。中央企业死这么多，宏观经济还不出问题？将近7万多家企业跨了，不是宏观经济出问题还是什么？肯定是宏观经济出问题了。

　　《观点》：但是前一段时间李荣融说国有企业还需要再成熟，继续要做大做强。

　　任志强：国有做大做强典型就是“超英赶美”大飞机，国家要靠中小企业才可以生存，没有中小企业，大企业是活不下去的。

　　在日本和美国，中小企业永远是占大多数的。做大做强本身是一个错误，现在做大做强老想推翻邓小平的想法，老想有话语权，完全和邓小平想法是反的。为什么有这么多社会纠纷？为什么有这么多贸易纠纷，很重要一个就是非得有话语权。本来铁矿石不是我们定价，非要让我们定价，定价之后上涨了很多，比原来还高。非要做大做强干什么？就是靠垄断做大做强！非要把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弄死，中国还有发展吗？大企业不到偏远山区去，人家设一个加油站又不给别人油，这是愚蠢得很。

　　小煤窑关了，这是影响很大的。不是关闭了，我觉得这是有毛病的，是严重的错误。

　　中国就是倒退的！市场很清楚地知道是让中小企业活下来，我们国家这些免除工商管理费，说明还是在赞成发展中小企业，增长贷款额度也可以看出要发展中小企业。他们并不是要把中小企业打掉。但是国家并没有这样做。

　　在自然界里头，狮子老虎永远不会占领草原，如果占领食物链就断了。牛和羊最弱小，但是发展一定会最大的，如果不是最大食物链就断了。只有狮子老虎就变成狮子老虎吃狮子老虎了，为什么要违反自然界规律呢？经济规律也一样，没有这些大企业经济就活不下去？为什么说反垄断法，但是没有说反中小企业法？不断搞垄断，垄断法不反国有企业，这样就相反了。说了一个什么？他说国有企业合并不受垄断法限制，因为宪法上写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国有企业垄断就不受限制。

　　像不允许带火机上飞机，上飞机前就扔了，这是典型的违法。什么叫做违法？3月17号温家宝已经宣布民航总局撤销，合并到交通部里头。但是我们在总理宣布之后的4月8号盖的民航总局的章，说不允许在飞机上用打火机。总理已经宣布，这个没有了，还盖章去执行，这是不合理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宣布完之后，三定还没有定下来，很多三定到现在才定下来。卫生部就不知道，改革3月份开始宣布，前三天才定三天，才划分卫生部和监管，宣布机构合并了，方案去年就应该做准备。例如美国说摁手印，马上所有关口都有手印机，不可以开始摁手印，关口没有手印机。所有人都不遵守规定了，这是典型的中国政府说了算，有毛病，不信你们去查一查。

　　你们到了机场看一下，国家民航总局已经变成交通部民航总局了，这都是违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