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柏林--读《穿墙故事》

来源: [观点网]      时间: 2007-06-26 13:56

  柏林——纬度远远高于中国最北端的城市,冬夜漫长而阴霾。虽不是二战里唯一的灾难根源,但却由于作为纳粹的总部而曾经一度让所有的欧洲人谈虎色变,最终战败也自此成为替罪羊,半个世纪里不得重生。1961年8月13日,一夜之间竖起了一堵高不过3.6米的水泥墙,取代了此前一直沿用的铁丝网,将当时美军辖区的柏林部分围合,生愣愣圈出一个西方世界的领地,人称“西柏林”。展开地图便知,“西柏林”并不在“东柏林”以西,而是嵌在东柏林和前东德腹地的孤岛。很多家庭、夫妻,被这个必然的偶然隔在墙的两侧,自此天涯。此后近30年里,整个世界也在无形的对垒中,柏林墙就成为这东西二分的冷战时期最显著的物理存在。

  与柏林墙共生的30年里,柏林是一个大玩笑。一个古老欧洲城市的自然肌理和延展被蜿蜒的墙阻断,有轨电车开到墙根不得不停,已有百年历史的柏林地铁也不得不在哨所边转头。从西柏林望去,电视塔是惟一能够见到的墙的那一边的景致;而从东柏林抬头,能看到美军战机将日用品空投到西柏林这个孤岛中。这个畸形的城市在萎缩,人口日渐流失,一栋栋柏林墙根的宅子被废弃。于是,一系列政策出来,以吸引人们留在柏林。例如,凡入住柏林的人可以免服兵役,于是逃兵役的人来到了柏林。还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如入住久弃不用的宅子的人便可以拥有这些宅子的使用权,于是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来到柏林,占领了这些空宅。

  后来,墙倒了。自穿墙的那一天之后,这里成了“东方最西边的城市、西方最东边的城市”。越来越多的东欧人来到柏林。不久,很多亚洲人来到柏林学音乐。再后来,柏林再度成为统一后的德国的新首都,跟着政要和各国使节搬进柏林。新柏林人中依旧藏着那些在那有墙的年代里曾历经千难万险从东柏林进入西柏林的人们。而现在的柏林,跳上巴士或轻轨就任由人们穿行。对于他们,柏林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大玩笑。知道这些,便知道“穿墙”二字何其沉重,便知道“再造柏林城”就是现实遭遇历史,便也就知道了“敬畏”二字。

 《穿墙故事》将柏林的叙事贯穿在“柏林-统一-空间-生活-国际-反省”六个章节中。每一块基地都被细细剖析其文化价值,每一个形制都不厌其烦地与浩瀚的文化阐释层加在一起。建筑成为对身份的追问:“什么是今天的德国?”可以在NormanFoster爵士设计的老帝国大厦的玻璃穹顶得出透明、开放因此民主的回答。

      兴建德意志历史博物馆则引发了关于“什么是德国历史”的论战,直到扩建工程完全不经过公开招标就为当时的德国总理钦定为华裔美国设计师贝聿铭,而拆掉脚手架之后露出的,竟然是活脱脱一个塔特林构想,却从未离开过素描稿的第三国际纪念碑的原型。这里有德国人对犹太人的敬畏,于是犹太美国建筑师DanielLiebskind的犹太博物馆就成为不是纪念碑的纪念碑。这里也有后现代城市对经典现代主义的敬畏,重建的古老的波茨坦广场上的奔驰大厦,正是向德裔建筑师MiesvandeRohe建起的那些芝加哥早期摩天大楼致敬。

      新老建筑比邻,整个柏林城变成天然的建筑博物馆,如若不被指引,粗心的人们可能不会发现这些楼宇的作者。柏林城,用建筑将两片被隔离了30年的城市重新缝合起来。然而建城如围棋,你但可落子,做成自己的地盘,但真正苦心经营的是如何将他们一一激活,成为活眼。

     《穿墙故事》一书作者沈祉杏是来自台湾的建筑师,曾在柏林工业大学学习,在柏林生活了12年。书的焦点集中在柏林墙倒之后至今这十多年中柏林城的重建,正如作者在序言中所说:“已经发生,以及正在进行的柏林城市重建,在现代都市发展案例中,是独一无二的”。该书原是台湾初版,2005年引入内地。“以柏林为例,是由于柏林的重建大约十来年光景,恰与北京大兴土木的时间相仿。然而,柏林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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