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牛充栋的烦恼

来源: [观点网] 时间: 2007-04-13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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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铁鹰先生在写文章《怎样读管理书》之前说：“韦业宁可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面对中国浩瀚的管理书籍一定是差点淹死不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把这个难题拿出来，考考像我这样以兜售管理知识为生的人。可是小韦呀，我毕竟比你多活了好十几年，走过的桥就算不比你走过的路多，也不会中你的圈套，去大海里捞针。”

　　黄先生走过的路还少于今天的我走过的路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多年前，我们只有一本红宝书、八个样板戏，根本无法体会今天这奢侈的烦恼——面对浩如烟海的书籍，手足无措。一想起这样的景象，我总觉得有点儿滑稽。如果是面对汗牛充栋的管理书籍而无从下手，按黄先生的说法，就等于一辈子没吃过芝麻的人来到四十大盗的库门前，就等于眼睁睁看着钱溜走，简直让人肝疼了！

　　于是便有了“索引”。口碑相传是那些年代久远的书籍的索引，通过它，我们找到了“经典”。今天，我们在像欲望一样横流的书籍中寻找“时尚”，可供使用的索引就多得多，比如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一个横蛮有力的大索引，还有记者、书评家、读书版的版主，还有王石、冯仑等名人，黄先生这样的专家，甚至还有谷歌和百度——有这样的工具在手，别说找出自己想读的书，就是要写出自己想读的书，大概也是可以的。

　　还有一种上好的索引，因为明目张胆收费，一直不得人心，他们的名字叫“出版社和书商”。万科的26本“每月一书”中，有10本来自同一家出版社，又有5本由另外一家出版。在大大缩小搜寻范围这一点上，我们真应该感谢他们所做的大量有效工作。虽然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迎合大众口味，而不是谨慎鉴别书的优劣。

　　索引有一个坏处，用多了会产生依赖：我们的阅读范围永远不会超过我们所依赖的索引，日久天长，就会被同构化。五十年前大家都读《资本论》，现在都读《通往奴役之路》，可是两本书不能包括全部的道理。再看看我们对诺贝尔奖有多依赖！2004年大家都过上了《美好的、美好的时光》，2005年一起开《生日宴会》，2006年，我们都用拿腔拿调的土耳其语说，《我的名字叫红》。

　　但这个世界的语境就是一个索引构成的体系。焦点网、深圳房地产信息网的论坛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争论房价是不是合理，调控是不是有效。正方使用的索引可能是《经济观察报》的专栏，反方使用的索引可能是《第一财经日报》专栏的索引又可能是谢国忠，报道的索引又可能是董藩。谢国忠可能是拿东京作索引，董藩可能是拿美国作索引……

　　最后我们发现，能理清楚这些索引的，就已经可以称为思想家了，原来我们距离真相如此遥远！但是不要灰心，我的朋友，人类从诞生的那天起就距离真相很遥远。在一个被索引搅乱了大脑的年代，即使烦恼，也是奢侈的烦恼。对比一下三十多年前那个只有一种索引的年代，我们充实的大脑几乎要幸福得喊出声来，用拿腔拿调的土耳其语说，“我的名字叫红！”

　　更何况，以人类目前的所知极限，真相确实就是一些索引罢了。电影《黑客帝国》的最后，人们费心巴力地找到“锡恩”，却发现它也只是一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