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为房产税而鼓与呼

来源: [观点网] 时间: 2012-09-06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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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康并不排斥出现在任何的公众场合面前，不停地向外界传达着房产税开征的目的与意义。

　　房产税到底将在哪些城市扩大试点，估计目前只有那些决策者心中有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房产税并非是什么大税种，但其征收范围扩大的可能，已经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人们开始尝试从各种途径捕捉一些风声，从而证实各种的可能性。也许是寄望太多，那些不时透露的只言片语，逐渐形成大家对房产税的认知。

　　市场对于房产税的开征，从头至尾，反应一直都表现激烈。目前，上海、重庆两地对房产税的试点更开始引起大众的不满，原因在于，大众普遍认为，房产税的开征对房价甚至税收的影响，都是微乎其微，并未达到原先预计的效果。

　　面对诸多的不理解，却总有那么一群坚定的税制推行者，一直不遗余力地推动房产税在中国土地上的开展，为房产税正名，这当中就包括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

　　跟贾康的访谈，约在2012城市观点论坛常州行之后的三四点时分，20分钟之后，他便要赶往机场。即使是短暂而且匆忙的对话，在这过程中，也多少也看出些这位研究者的谦逊、理性、冷静与淡泊。

　　鼓与呼

　　因其“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的身份，加上其众多的关于房产税的表态，大家总是不自然地就把贾康看成是房产税的官方代言人。每当市场上有任何关于房产税的相关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贾康求证，包括这一次的房产税试点扩大传闻。

　　国务院3月中旬批准的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2012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工作的意见》明确，今年要稳步扩大营业税改征增值税试点行业和地区范围和适时扩大房产税试点范围。自此，猜测四起。

　　大概是在中央正式表态之前的两个月，贾康于其个人微博上指出，广州、南京一类大城市及一些中西部的二三线城市都不排除今年跟进房产税实施的可能。

　　因此，媒体开始将两者结合，并解读为：广州、深圳、南京是下一批房产税试点推行的主要城市。

　　对于类似的媒体误读，贾康多少也有感无奈，“我的本意是，在推进的城市中就包括广州和深圳，但这并不代表广州和深圳马上就开征房产税了。”

　　媒体的断章取义、哗众取宠，令不少研究者感到反感，但即使这样，贾康也没有放弃继续发出为房产税辩护的声音，他不止一次公开表达对房产税推行的肯定。

　　贾康指出，目前房产税试点处于试运行阶段，覆盖范围较小，因此产生的效果不大。但该制度框架对今后几十年的影响是巨大的，会慢慢地打造成地方政府重要的支撑。他更提出，征收房产税至少有四个正面的效应，且这些正面效应值得我们追求和期待。当然，这只是贾康少数关于房产税的观点之一。纵观贾康过往发出的关于房产税的言论，大致可以将其归为“敢说派”。

　　愿意在房产税这么敏感的话题上，一直表达自己的见解与看法的专业人士并不多。

　　而在房地产行业内，敢说的人不算少，“大炮”任志强应当称得上是佼佼者。然而与任大炮相比，贾康的言论引起的谩骂声却极少，只有不认同的意见。

　　“理性”，这是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周其仁对于贾康的评价。平和而冷静，大概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贾康的观点总是那么容易为大家所理解。

　　不过，理解不代表完全接受。贾康这条为房产税辩护的道路依旧漫长艰辛：因为目前上海重庆房产税试点才执行一年有余，效果仍有待观察；因为房产税的出台是否取代限购，依然还是喋喋不休的争论点，无论各方官员如何澄清；因为房产税试点扩大的下一步发展，还是没有太多更明确的态度...

　　或基于此，贾康并不排斥出现在任何的公众场合面前，不停地向外界传达着房产税开征的目的与意义，甚至愿意接受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访问，不厌其烦地解释各种误读。但无奈，他的声音太单薄。

　　贾康也自言孤独。一个人在战斗，大概可以贴切地概括为贾康目前的状态，毕竟与之持相同观点的人，太少。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话说出来。从全局来说，一个负责任的研究者还是应该把这个话挑明。”在短暂的访问过程中，贾康不止一次地强调自己的“研究者”身份。独立而清醒，也是贾康对自身的要求与定位。

　　也许正是为了保持研究者的独立，贾康甚至回避了不少敏感问题的研讨。依照贾康的官方背景身份，大概关于房产税试点如何扩大，时间表及方案等等，早就了然于心。因此，当贾康说出可能推进的城市名单，外界便认定为这是官方的“放风”内容。

　　如今，当贾康一直以“不清楚”来回应上述敏感问题之时，外界或多或少怀疑这位官方背景的研究者，到底知道了多少，又隐藏了多少。然而，一直孤军奋战的贾康似乎并不在意外界对其的猜度与质疑。

　　但值得毋庸置疑的一点是，贾康对于学术研究的长足追求。

　　研究者

　　贾康在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已经呆了将近30年的时间。1985年，贾康便进入财政部科研所工作，历任研究室副主任、主任、科研所副所长、所长。还有两年，其便年届退休年龄。

　　贾康所在的财政部科研所，是我国最早开办研究生部的部委研究机构。在贾康看来，科研所提供了许多了解国家机关工作状态和深入基层调研的机会，能够将“务虚”与“务实”较好地结合起来，可以将经济理论与实际经济部门的运作结合起来研究。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康在科研所里担任的职务也越来越多：1994年担任财科所副所长，1995年破格晋升为正研究员，同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97年评为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高层次学术带头人，1998年被评为博士生导师。

　　2001年5月出任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成立以来最年轻的所长，并出任中国财政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财政部高级技术职务评审委员会副主任，《财政研究》主编，先后被多家地方政府、高校聘为顾问或兼职教授...

　　不过，纷繁的行政事务、应接不暇的社会活动，并没有影响贾康的学术研究。据了解，他潜心工作，边调研边写作，完成了大量有价值的报告：宏观经济政策、国民收入分配关系的调整、财税改革方向、预算外资金的宏观管理、振兴财政的战略性思路、国有资产管理体系和国有企业的改革发展等多个方面的多篇论文被权威刊物转载，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

　　不仅如此，他还参加了数十个国家级研究课题和中外协作研究课题，研究成果受到国务院有关方面和财政部领导的重视与肯定，及学术界前辈和平行的高度评价。

　　二三十年醉心于学术研究，这在不少人的眼中，是一件枯燥而乏味的事情。然而，贾康却是这样坚持了下来。支撑他的，就是内心那股自得其乐的学术情结。

　　对此，贾康感慨万千。“真正能够在研究所里稳下来的这些学术骨干，都是有一种学术情结，这些人往往都不是特别聪明，尤其不是特别有魄力。如果特别聪明，特别有魄力他早就走了，或者走仕途，或者下海经商。只有在研究中有自得其乐情结的人，才能排除这二、三十年的种种诱惑，一直在所里面呆着做研究工作。”

　　在如今繁扰浮躁的中国社会，依然能有如此看淡名利的人士，实属少见。也许包括其家人在内，尽管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群研究者的学术情结，但多少也感受到那份坚毅的力量。

　　或许对贾康而言，如果职业还能回头再次选择，他依然还会选择潜心研究工作当中。

　　除了一腔热忱，让贾康更为淡泊的，应该还有那一场车祸。2011年9月1日下午，贾康一家三口驾车行驶于京沪高速沧州德州段时，左侧两轮轮胎突然爆胎，致车撞向高速护栏。

　　尽管最终死里逃生，但他多处骨折内脏挫伤。

　　大难不死，总会让人体会到更深的人生感悟。“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死里逃生也应该大彻大悟了，珍惜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情。”贾康笑言。

　　以下为观点新媒体对贾康先生的采访实录：

　　观点新媒体：您对个人的定位倾向于什么？

　　贾康：我自己的定位是个研究者。但是，也有一点特殊性，因为我常在部委机构里工作，社会上很多人把我看作是有官方背景的研究者，但是我要求自己在做研究的时候要经得住历史考验。

　　我基本做到宁肯不说话，也不说故意歪曲的话。还是力求自己的研究能够客观、公正，有深度、中肯，特别是注重有建设性。

　　而且，在财经、政策的研究方面，我特别注重把短期和中长期的问题协调在一起，努力形成远见卓识，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觉得远见非常重要，不论是对于政治家还是研究者，包括企业界在市场里面拼搏的人士，有没有远见还是大不一样。

　　观点新媒体：在中国，短期还是比较浮躁的。

　　贾康：对。光看短期，在中国这么浮躁的社会情况下，很容易出现事与愿违。

　　观点新媒体：您还想保持清醒一点？

　　贾康：我们作为研究者，清醒是理性的态度，另外还要凭自己研究的功底，把短期和中长期的事情联系起来，做通盘的考虑。

　　观点新媒体：因为考虑到您的官方背景，所以您在谈房产税的时候，大家会想是不是有人要你说。

　　贾康：在谈论房产税方面，有人说我代表了一派说法。其实看来看去，跟我观点一致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是一般人是不发声。所以在表现形式方面，我一个人好像比较凸前，在某种意义上讲比较孤立。

　　但在这个方面，我个人觉得是问心无愧，我有直面现实的勇气。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在逻辑上看得很清楚，无法回避。大家都不敢说无非是怕得罪人，这牵动感情，很容易遭别人的愤恨。

　　观点新媒体：这牵动了太多利益了。

　　贾康：对，牵动利益和遭到愤恨。有一些跟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也半开玩笑跟我说，你最好是别说，你要说就把起征点定在6套以上，为什么？他说他自己正好有6套房子。很多人并不一定是多么成功的人士，像我们接触到的出租车司机，我们所里面做一般勤务工作的人也多少拥有多套房子。

　　观点新媒体：中国自有房率还是比较高。

　　贾康：对，从指标来看，中国的住房自有率相当高。而且，这些年里，如果自己理财和技术路线对头，很容易就形成多套房。

　　观点新媒体：观察到大家对您的“攻击”还是比较理性，觉得您说的还是比较到位，不是一个噱头。

　　贾康：一般在严肃讨论场合指责我的人不太多，顶多只是不同意我的意见。但是微博上很多，一开口骂起来的都有。

　　观点新媒体：房产税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征，但是这个征的方式我又有点搞不懂，搞不懂是房产查得不清。

　　贾康：对，前提是要有非常具有公信力的财产登记制度，实名登记制度。登记以后要有财产保护制度，不能上来就先跟人家讲税，先讲财产保护。从宪法到平常的规则上，老百姓实实在在感觉政府是保护他们的合法财产。

　　我的财产想卖得让我卖，不能横瞧鼻子，竖瞧眼卡住我。财产登记，财产保护，财产交易这些东西都应该到位的同时才来财产的征税。

　　观点新媒体：但如果是对于一般的老百姓，他不会这样想，他觉得你是征收我，掠夺我。

　　贾康：对。从这里再往深说一点，现在中国还有一个迈不过去的槛，财产的申报制度首先应该从公务员开始。这么多年了，这次两会又有一个人民代表说他已经连续六年提交提案，关于要做财产的全面申报。但是，感觉有关部门始终在这方面做不到位。

　　观点新媒体：近期有个80后说首先要53个部长先晒工资。

　　贾康：这相对来说还容易一点，工资相对简单，但财产全面申报比这个有难度。中纪委经过几轮的研究讨论之后，明确的信息是说，认为现在中国官员全面财产申报制度条件不成熟，不能做，会引起一大堆的麻烦事和问题。但如果连官员的全面财产申报制度都不认可，谈何要求所有的公民做全面财产申报？

　　观点新媒体：现在考虑更多的是房产税能不能施行，尽管您想努力去推，但是您遇到的东西很麻烦。

　　贾康：从个人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没有必要去出这个头。但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话说出来。其实我也是一般人所说的中产阶级，我自己说这个话对我本身也没有好处。但是，从全局来说，一个负责任的研究者还是应该把这个话挑明。

　　观点新媒体：中国比较敢说的还不多，独立性保持不了。

　　贾康：是。所以，我努力要求自己尽可能把研究者的独立性坚持住。也不是从自己个人的好恶，而是从社会长远利益考虑来发出声音。

　　观点新媒体：您对未来房产税征收乐观吗？

　　贾康：我觉得至少现在可以谨慎乐观，毕竟从高层到有关部门态度方面越来越明朗。

　　观点新媒体：未来还是会越来越开放。

　　贾康：对，很多人说要扩大房产税改革试点，怎么扩大，时间表不清楚，方案不清楚，但是这个概念很清楚了。

　　观点新媒体：您觉得会首先在二线城市试点还是在一线城市？

　　贾康：如果从推测来说，现在两个试点的地方大体上属于一线城市，但也不排除有二线城市的加入。但是，现在真的不好说，因为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我们也不介入这些敏感问题的研讨。

　　观点新媒体：您把自己归为一个独立性的学者，对于厉以宁、樊刚等这一批独立研究者，您是怎么看他们的？

　　贾康：客观上讲，他们作为一个比较独立的学者比我更具有有利条件，像厉以宁老师就有这种北大氛围里的思想和学术自由。樊刚是社科院的，后来到相对比较超脱的改革基金会。

　　我毕竟直接在国家综合管理部门直属事业单位，他们管我都是比照公务员标准，但凡是有待遇的地方都不讲公务员。比如说我现在按照财政部的规定不能担任独立董事，我以前担任董事都辞掉了。

　　只有事业单位改革的情况下，这种双重标准才有可能规范化，但那个时候我早已退休了。我今年就要满58岁了。

　　近两年我也是加速变老，很多人说我头发都花白了，我说是，就这一两年。

　　观点新媒体：压力太大？

　　贾康：自然规律，这个得认命。

　　观点新媒体：之前您曾发生过一起车祸，当时您想的更多是什么？

　　贾康：你想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死里逃生也应该大彻大悟了，珍惜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情。

　　观点新媒体：走学者这条路觉得怎样？

　　贾康：我觉得还有一点自得其乐。真正能够在我们研究所里稳下来的这些学术骨干，都是有一种学术情结，这些人往往都不是特别聪明，尤其不是特别有魄力。如果特别聪明，特别有魄力他早就走了，或者走仕途，或者下海经商。

　　这种例子在我们所里过路人才太多了，像财政部高层、成功人士一大批是我们所里出去的。但是，只有在研究中有自得其乐情结的人，才能排除这二、三十年的种种诱惑，一直在所里面呆着做研究工作。

　　观点新媒体：所以，您的心态还是归咎于学术情结，您太太支持你吗？

　　贾康：不敢说不支持，但是也都有繁言。

　　观点新媒体：太太是做哪方面的？

　　贾康：她也是跟经济管理有关的。

　　观点新媒体：您鼓励你小孩以后从事经济学吗？

　　贾康：没有，我女儿从小听到经济财政就撇嘴，她现在是学建筑。本硕连读状态，在国内。我们也鼓励她发展自己的爱好，她自己也喜欢。

　　观点新媒体：未来她会从事这方面的职业？

　　贾康：估计是，会按照这个轨迹发展。

　　观点新媒体：中国成功的女建筑师不多。

　　贾康：女建筑师也有一些成功的先例，比如大家都在谈论的林徽因。我们跟她没有多少联系，但是她是个知名的人，又是美国越战纪念碑设计者，也是美国比较知名的建筑师。

　　她(女儿)肯定有一点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她自己的事业能不能发展现在不好说，因为建筑这个东西太具有挑战性了，它也没有标准。一个东西说好，人可以把他说到天上去，说坏也可以把它骂到地底下。

　　像库哈斯设计的中国新闻大楼，到底好还是不好，现在还是众说纷纭。

　　观点新媒体：就一个独女吗？

　　贾康：对，我们是体制内的人，不能够有第二胎，第二胎要双开。体制内管得非常严，你要生第二胎，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观点新媒体：下辈子如果重新选择职业，还是选择做学者？

　　贾康：难说，人没有下辈子，珍惜每一天，做好每一天的事情。

　　观点新媒体：您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贾康：只能说想通了。库哈斯不能说没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但是我觉得它很多成本堆上去了。你想那样一个违反重力结构的东西要让它维持安全系数，这得增加多少成本？它的重心明显在外面，那么大的一个庞然大物经历十级风，你说它整个结构要多付出多少成本？

　　按道理来说这个中心点有一个支撑，但是这个支撑一旦出来，这个建筑就被破坏了，他的用意就是反潮流，就是要颠覆原来的规则，但颠覆规则所付出的代价是非常大的。

　　观点新媒体：上次我跟周其仁也谈到您，周其仁私底下对您的评价是，贾康做事情是很理性的，他说不要在中国这个地方总是大吼大叫，这样让政府很反感，会引起这种情绪，反而把这个事情推到了边缘。

　　贾康：周其仁绝对是高水平的人。因为，他也是最早的一批学者，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走仕途，选择了做学术。做学术正好他在北大有一个很好的氛围，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潜质，他应该是一流学者。

　　观点新媒体：不少人士评价说，您看起来很斯文，其实很敢说。不像任志强，表面很黑脸，然后到处遭骂。

　　贾康：我在这辈子算是敢说的人。民众心态已经是这样了，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也有它的进步性。老百姓已经意识到了，敢于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任志强是很有思想的人，所以有一些观点看起来表述冲击力足了一点，但是很多地方我还是认同的。当然也有一些观点我们是对立的，但是这很正常。

　　观点新媒体：重庆上海试点房产税已经一年多，各方意见依然褒贬不一，认为房产税没有起到作用的观点也有不少，您怎样看待重庆上海的试点？

　　贾康：上海方案只涉及增量，但依靠信息系统支持把新购房与原有房合并计算人均拥有面积，再对高端征税；重庆方案涉及了辖区内几千套独立别墅的存量，但清楚地规定了180平米的“起征点”，仍是只调节高端。

　　试点后，两地高端的不动产，都明显出现了成交量下降，价格趋稳，这就是很明显的正面效应，是改革已体现的作用。

　　另外上海管理部门原来多年想追求的一些不动产配置方面如何优化的目标，这次发现通过税制的具体设计，很好地取得了实际调节效果，比如上海多年苦恼的问题就是大家都愿意在城市中心区购置不动产，政府反复动员说周边地区很好，发展不错——确实周边地区发展也很好，但是共性与惯性造成大家都倾向于先不考虑周边地区，第一目标是在中心区购置物业。

　　而这次上海方案里面一个很小的杠杆——中心区域的税率是0.6%，周边区域的税率是0.4%，就差这么一点儿，便使现在的成交大量地被引流到周边区域，所以管理部门对这样的效果非常肯定。这明显体现了搞市场经济要间接调控，运用规范的经济手段，而经济手段里面税收是不可忽略的政策组合工具。

　　观点新媒体：重庆、上海两地的房产税试点总结情况如何？下一步的扩大试点方案是否已经成形？

　　贾康：我认为必须充分肯定两地房产税改革试点敢为天下先、在打开局面方面的重要意义和作用。这种试点体现了邓小平理论里面一个非常重要的哲理，就是在方向判断了以后不争论，如要通过争论来取得共识，一百年也取得不了，不可能取得。那就必须先推动试点，先力求搭一个制度框架。试点取得经验、减少反对与疑虑、搭成制度框架以后，再考虑怎样动态优化，逐步健全完善起来。

　　前段舆论上有一些说法，指摘上海、重庆两市的试点好像成效不足，“动静不大”：一个是税收收入很少；再一个也没有看到两个城市房价的急速下跌。其实对房产税试点效果的评判，不能这么表面化。因为，在上海、重庆这样的发达地区搞房产税试点，最重要的任务还不是筹集收入，而是意在调节市场，影响人们的住房消费，并为省以下财税体制改革提供配套。房产税是按年可持续征收的，不要急于在目前按少数地方试点情况判断它一年可以征收多少税上来，而是要看到未来房产税的财源支柱属性将会逐渐显现。

　　还有一点，就是开征房产税房价并不会应声而落，目前我国城镇化水平实际才40%多，以后要一路走高到70%-80%才能相对稳定。单靠一个税制不可能改变中国今后城镇化几十年历史进程中城市不动产价格上扬曲线的基本模样。但是有了这个施加于房地产(不动产)保有环节的税以后，它会使这个上扬曲线的斜率降低，发展的过程更不平稳，减少泡沫，不会动不动就大起大落，造成对社会生活的负面冲击。

　　观点新媒体：现在房产税政策如果要扩大，重庆和上海是两个模式，您觉得哪个模式会比较好？

　　贾康：可能不会简单套用任何模式，还会有一些修正，要根据试点地方具体设计。

　　观点新媒体：在您看来，房产税制度的建立需要什么样的条件？需要多少时间？建成之后的房产税制度体系在房地产中应该发挥哪些作用？

　　贾康：这个税会产生什么效应？第一，对于想买房自住的人，这实际上会改变他的预期，倾向于更实惠一点买相对小户型的房子，于是正好收敛了供需紧张情况下需求方面的冲劲，并提高了土地集约利用水平。第二，买房为囤在手里做自己的“商业性社会保险”的人，会考虑买了房以后不再空置，而是租出去，于是在社会没有增加投入的情况下，却增加了租房市场的供给，又缓和了供需之间的矛盾。

　　第三，买来炒房的人，不敢说就完全不炒了，但是在炒的时候会收敛自己的行为。因为这时整个社会氛围和利益相关者的心态和预期都有所改变，炒房者们自然会估计风险悠着点儿，而且他会考虑后边多数接手的人是要用于自住的，所以他自然而然会考虑多炒中小户型。

　　这样一来，需求方整体结构变了，开发商拿了地皮以后当然也要考虑更多提供中小户型，而且在自己参加土地招拍挂的环节上不能像原来想得利润空间那么大，要谨慎一点。综合起来，需求沉稳收敛了，同时有效供给增加了，总体的供需情况就会趋于更平衡、沉稳、健康，泡沫少些，转变发展方式所追求的一些“可持续”的因素，也会注入在里面，比如土地集约利用。

　　观点新媒体：您曾说过，试点房产税需所在城市决策层达成一定共识，也说过既得利益者的阻碍是房产税推广的难点，是否可以认为，最终能够出台的房产税都是各方利益经过妥协和平衡的产物？在此种状态下，如何实现大刀阔斧地试点？

　　贾康：现在说什么是既得利益，现在中国已经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社会阶层，也就是形成了各种既得利益集团，这个词语并不带贬义，这种既得利益的协调也不能简单的按照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处理，如果在经济问题，财产权的问题，市场竞争要解决的问题上，你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原则处理问题，一定会一步一步引出不可收拾的多数人的暴政。

　　各个方面的诉求都应该在理性的博弈中得到指导，寻求结果上的共赢，追求社会全体成员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实现。就要在充分表达各方诉求，通过实验，逐步形成可行方案和立法以后，相对可以稳定的制度框架，发挥维护公众根本利益、长远利益层面的保障作用。这就是制度建设的根本利益。

　　如果不诉诸于制度建设，仅仅靠说大家寄希望某些人的觉悟，靠政策的一些调整，不足以实现长治久安。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提出三步走的时候，就特别强调党和国家的制度建设问题，制度好了，那么最根本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如果没有一个制度方面的创新和改革，他非常尖锐的说，好人也会最后落到做错事的状态。

　　我们有一个好的制度，就应该能够在基本面上推进共和精神下各个方面的和谐，追求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