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轮经济危机使资金从以往的由新兴市场国家向美国的单向流动,变成了两地之间的双向往来。
因准确预言楼市崩溃和信贷危机而成名的“末日博士”鲁比尼说,当前的经济复苏将是U型而不是V型,所以股票、新兴市场和大宗商品这三大市场眼下的狂欢只能维持6个月。但鉴于美国第三季度的经济增长率出人意料地达到了3.5%的高水平,他凭什么说正在出现的不是V型经济复苏呢?
鲁比尼认为,美国第三季度的经济增长主要得益于政府的刺激措施,美国消费依然疲弱,随着美国和世界各地从宽松货币政策中退出,得不到消费支持的美国经济增长将后继乏力。这就有点奇怪了,既然各国政府明知民间消费尚无力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力,它们为什么要退出宽松货币政策?唯一的理由是通货膨胀压力陡增,可问题是,一面是市场消费不足,一面是宽松货币政策导致产能明显扩大,这种情况下怎么会产生迫在眉睫的通货膨胀压力?
我们不妨分析一下美国近期的一些经济数据:路透社/密歇根大学美国10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由上月的73.5降至70.6;经济学家们估计,美国10月份失业率将升至9.9%的1983年以来最高水平。这说明美国的消费及消费前景确实不妙。与此同时,美国10月份制造业活动扩张程度达到2006年4月份以来最好水平;实际需求推动美国公司债市场走高,新发行债券大多获得了超额认购。显然,在市场充足流动性的帮助下,美国的制造业产能正在显著扩张。这说明美国眼下不会出现因产品供不应求而产生的通货膨胀。
那么通货膨胀的危险只能来自投机者对大宗商品的炒作。但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导致大宗商品价格波动的因素是好于预期的经济数据(人们普遍认为这是政府刺激措施的产物,因此无法持久),以及人们对利好经济数据将导致各国政府过早削减经济和财政支持措施的担心。这显然是一种庸人自扰的局面,既然谁都同意没有政府的支持措施就没有好的经济数据,只需政府在继续刺激经济方面表示一下犹豫,大宗商品价格还能炒得起来吗?
归根到底,只要政府能继续源源不断拿出钞票投入金融体系,全球经济的荣枯便尽在政府的掌握之中,这就是我们人类目前所处的“美丽新世界”,鲁比尼等末日论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问题是政府有能力这样做吗?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今年3月11日曾在《华尔街日报》撰文指出,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经济经历了一次结构性转变,众多国家随着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纷纷实现了经济高增长,进而导致了全球计划储蓄相对于计划资本投资的过剩,各国长期利率水平普遍下滑。也就是说,世界上的廉价资金有的是,只要政府敢借、敢花,就不愁没有源源不断的钞票投入金融体系。
如果说金融危机前全世界只有美国等少数发达国家大把借钱、大把撒钱,那么金融危机的发生则使中国这样堪称谨慎理财的国家也加入了大把花钱的行列。我们只看到美联储撒出的美元有一部分以热钱形式流入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但却忽视了事情的另一面:热钱涌入增加了这些国家的外汇储备,于是一部分热钱又以债券投资、股权投资和资产收购的形式回流到美国。这一来一往中,新兴经济体用自己为刺激经济加印出来的本币换取了美联储为救市而增印的美元,这两种“虚钱”分别刺激了双方的经济增长,在全球消费不振的大背景下,又会创造出更多的储蓄即廉价资金。可以说,本轮经济危机使资金从以往的由新兴市场国家向美国的单向流动,变成了两地之间的双向往来,世界经济反而实现了平衡,虽然这种平衡能够持续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好。
末日博士正因为没看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么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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