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素以友善著称的社会,忽然害怕起人际接触。
侄女露西从墨西哥来迈阿密看我。见了她,我问的第一句是:“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想问“你感觉如何”,尽管我真的很想知道,她是否有任何类似感冒的症状。当然,她在我们家永远受欢迎,但鉴于H1N1流感病毒如此蔓延,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这对我们国家太糟糕了。”她感慨道,“先是毒品暴力,现在又多了这个。这些都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旅游业。”
这种先提国家受到的经济影响,而不是同胞健康安危的反应,和很多墨西哥人十分相似。他们都见证了一连串不幸事件对国家的沉重打击:自去年初起,墨西哥毒品战争已导致超过8000人死亡。毒品暴行之骇人听闻,迫使美国政府主动伸出援手,并承认它作为毒品消费国的责任。奥巴马总统承诺要努力堵住美国武器的南向流动,但由于关于枪击和绑架案的大量报道,很多潜在观光客还是被吓得对墨退避三舍。
墨西哥经济也受到全球经济危机,特别是美国高失业率的波及。据墨中央银行的一份报告,2008年来自美国的汇款减少3%至250亿美元,今年1月更是大跌11.95%,少掉了15.7亿美元;到今年底,墨经济可能萎缩3.8%至4.8%。这还没有考虑进H1N1流感爆发的因素。
在这一波健康危机发生的第一周,古巴、阿根廷和厄瓜多尔等国便限制了往返墨西哥的航班,美国则建议公民如非绝对必要,避免赴墨旅行。一些邮轮不再停靠墨西哥港口,使墨经济雪上加霜。
全球人口最多的城市墨西哥城一改往日的熙攘热闹,变得行人稀少。尽管很多人对行车的顺畅可能感到惊喜,但城市经历的剧变毕竟让他们感到不安。政府命令学校关门到5月上旬,电影院、酒吧和夜总会未得到通知不得重开。音乐会纷纷取消,体育赛事改在室内观看。
这个素以友善著称的社会,忽然害怕起人际接触。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一声咳嗽都会引来旁人怀疑的目光,一个喷嚏可能被当作一种恐怖主义行为。政府甚至要求人们暂时放弃握手和亲吻这些传统问候方式。在公共场合下如果你不戴口罩,就会被认为失礼。
在1950年出版的《孤独的迷宫》中,墨西哥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克塔维奥·帕斯曾描写同胞“躲在面罩后面,以避免向他人开放自己”。帕斯永远想象不到,近60年之后,他的描述会变得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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