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劳埃德·赖特 建筑大师的情爱轶事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是二十世纪文化的一道风景线,他设计出了上世纪最为壮观的建筑物。同时他也是一位轻率鲁莽而运气十足的冒险家。他喜欢将建筑物置于瀑布上方,或者陟峭的斜坡处,或者是沙漠底部。在经受了一场大地震的地方他建起了一座酒店。他设计的私人别墅会出现屋顶漏水,供暖系统功能不足的现象。他对雇主的要求视而不见,经常得不到报酬。他全身心奉献于他的建筑艺术之中。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通往艺术的成功之路。他激情充沛而又柔情似水,充满控制欲而又爱诋毁他人。众所周知的是他对公众的关注既爱且恨。

  换句话说,概括赖特的生平与其成就是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恰恰由于这个原因使得此人成为一项有价值的研究课题。这个人令人迷惑的复杂性格使众多作家望而却步。小说家T·科瑞赫辛·博伊尔(T·Coraghessan Boyle)透过赖特错综迷离的情感纠葛走进这位建筑家的内心,在新小说《女人群像》(THE WOMEN)中以其个人特色探索了这种性格的复杂性。博伊尔并没有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尽人皆知的传记材料上面。带着一股难得的勇气,他凭想象力深入到赖特所处的时空之中。博伊尔想象自己生活在乔治C·斯图尔特(George C·Stewart)别墅之中,那是赖特在加利佛尼亚设计的早期作品之一。

  一部力图实事求是地对待历史真相的小说固然值得赞赏。但当小说家将历史学家记录的材料进行加工扩充后,形成一部充满想象力的独立作品,则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我们之所以喜欢阅读这样的作品并不是因为我们要巩固过去的历史知识,而是虚构情节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这样的一部文字作品虽然使用了历史资料,但却没有受其局限。赖特的传记作者布伦丹·吉尔(Brendan Gill)说过这样一句话:“即便修复后的历史遗迹看上去多么令人惊叹,它也保留了防腐处理后的痕迹。”虽然吉尔此处意指修复历史遗迹存在的危险性,这一警示同样道出了写作《女人群像》一书所面临的内在挑战。在《女人群像》一书中,博伊尔塑造出了一个准确、可信的赖特形象,他是本书中极富个性的核心人物。不过博伊尔的意图仍然不仅仅想要还原建筑家的真实形象。在收集到他创作时必需的资料后,他进而创作出一系列挥之不去的怪异角色——这些人醉心于释放激情,却没有注意或在意他们的行为引导自己踏向了毁灭之路。

  《女人群像》书中给人直接印象最深刻的人物不是赖特,而是本书的叙述人佐藤正(Tadashi Sato)。他是作家虚构的一位日本建筑师,作为赖特的学徒之一已经多年,正在撰写一本导师的传记。佐藤不想掩盖他对赖特所知有限这一事实。在导言中他如此解释道:“我只是某段时期内他机械装置上的一个齿轮,众多齿轮的其中一个,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说这些足够了,可以帮助他了解其他学徒,以及赖特的第三任妻子与他的孩子们。尽管,与导师的亲密关系并不一定让佐藤获悉一切真相。佐藤描绘的赖特那些情感纠葛虽道出一些事实但也相当有限,有一次他问赖特:“但是我真得了解您吗?”这个问题与整本小说的主题遥相呼应。(所有的沟通都借助于他的小“传声员”帮忙,也就是佐藤的外孙谢默斯·欧弗莱厄蒂(Seamus O’Flaherty)。他时不时地在注释中间出现,把自己当作纳博科夫式的真相裁决人与佐藤进行辩论。)

  有关赖特与众多女人之间的绯闻已经上过全国性报纸的头版头条。对于这些报道他是予以斥责还是令他兴奋不已我们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负面性的报道让他付出了代价。他在威斯康星州塔里埃森(Taliesin)所建的乡间住宅是他享受平静的人生与爱情生活的隐居之地。很长一段时间内此处集聚了他的众多门徒,他们一起工作。他也把他的情妇们与妻子们都带到了这个地方。

  如果书中没有充斥着由充沛激情而生的怪异特色,《女人群像》就不能称之为T·C·博伊尔的小说了。就此而言,赖特的历史形象恰是博伊尔可资借鉴并对其变形的最佳样本。对于那些随意挥霍自己感情的女人们来说,赖特那冲动鲁莽的名声似乎颇具吸引力。

  为了描述赖特生活中的几段重要感情,小说分成了若干部分。其中涉及的女人包括他的最后一任妻子奥吉尔维娜(Olgivanna),他的第一任妻子同时也是他六个孩子的母亲基蒂(Kitty),以及和他的孩子们一起被一个塔里埃森的仆人谋杀身亡的情人玛(Mamah)。读者们或许已经知道了这次谋杀事件(在南希·霍兰[Nancy Horan]近期的小说中有所描述),博伊尔对这次犯罪的描写令人感动,且极富戏剧性。但由于这部分较忠实于史实,因此比起小说的其他部分来读来稍显平淡。

  不过,真正贯穿全书的女性却是赖特的第二任妻子莫德·米里亚姆·诺埃尔(Maude Miriam Noel)。真实历史中的米里亚姆走进赖特的生活之中,是在紧随塔里埃森惨剧发生后的1914年。作为一个关心他的陌生人,米里亚姆写信予以安慰之情。在博伊尔的小说版本中,米里亚姆情愿作为赖特身边的“装饰品”。她对此非常迷恋,以至于她愿意抛弃她的家庭,将自己全部奉献给赖特。当赖特爱他的时候,她热恋他;在赖特抛弃她后,她折磨他。

  作为本书中最为复杂的女性人物,米里亚姆的形象却看似矛盾地基于一连串的程式化描写基础之上:如她是一位金发美女,母亲的掌上明珠,类似于娇柔女性的形象。然而,除了这迷人的外表,她一直想要表现出更多个性。她似乎努力要变成他人期望她成为的人物。书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为了准备与赖特的见面,她花费数个小时试穿衣服。她在穿衣镜前最后扫了一眼。“然后她挺直腰板,给了女儿一个热情的笑脸,就像一位女演员正等待着后台的提示台词一样,整个单调的房间突然间阴暗全无,满屋充满着光辉。”纷乱无序的情绪像在对吸引力下注一样,自信中由于带着一丝绝望被打了折扣,欢乐一不小心就会变为沮丧。

  在本书中米里亚姆作为奋起抗争赖特个性的人物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她企图让他相信自己是他一生中永远需要的唯一女性时,米里亚姆用她摇摆不定的性格折射出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变化。她或许太过依赖于一些老套的诱惑手法想努力把赖特留在自己身边。尽管照博伊尔的描述看来,赖特可不这么容易被她搞定,不只是她,他的其他情人抑或都是如此。这本小说中的女性被迫不断改变,重新给自己定位。这就是赖特其人,他集各种矛盾个性于一身,他不断蚕食自己的事业抱负心,他不可挽救地陷入爱河,其后又将他的爱人冷酷或说是冷漠地抛弃掉。

  博伊尔没有把过多的精力集中在赖特的艺术作品上面。或许在挖掘赖特感情生活的过程中,博伊尔遗漏了他智力与艺术上的天才一面。但这似乎是有意而为之:本书关注的是这位艺术家的爱情,而并非是建筑作品。

  在小说结尾处,回顾一下小说的叙述者的不安情绪会有所帮助,那种情绪由于对赖特的了解不深导致。当然我们对博伊尔笔下的赖特,这个虚构出来的赖特已有所了解。我们看到他更偏爱把自己隐藏一隅。我们看到他会随便应付处理自己最为私人的麻烦。但我们真得了解他吗?我们了解这群女性吗?佐藤提醒我们看到的人物描述缺少了许多细节片断。并且这本书给予我们的愉悦其中便是我们一种徘徊不去的不确定感。这些性格易变的人物蕴含了一种可能,即其中的情感出入于现实与书本之间。就如赖特的情妇在本书结尾处所说:“对他而言情绪就是一切,弗兰克就是一间充满情绪的宝库,一家储存着情绪的银行,他将其所有投资于其中。”

  从这位作家活力四射的长、短篇小说如《通往威尔镇之路》(“The Road to Wellville”)、《内环》(“The Inner Circle”)与《嬉皮之城》(“Drop City”)中可以看出,博伊尔已创作出自己独具一格、令人不可想象的,且交织着嬉戏与恐怖气氛的虚构类历史小说,这是美国文学一直在渴求的乌托邦式作品。《女人群像》为这些优秀作品又增添了强有力的全新篇章,并且是博伊尔最好的作品。它讲述了一群女人令人着迷的故事,她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倾其所有把自己交给了一家神秘的银行,银行的名字叫做弗兰克·劳埃德·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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