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帝将传位给舜帝时告诉他:你做帝王应该穿带有12种花纹的服装。
这12种花纹里有日月星,表示能够光照大地;为什么用龙纹,因为龙能够千变万化,很有神力。
皇帝的新衣
胤头戴冕冠、腰佩玉带,身着织金龙袍,端坐在太和殿的宝座上。这一年,他四十五岁了,公元1772年12月,冬天的紫禁城显得格外萧瑟、肃穆,新帝王的礼服也是厚实的冬装袍料。
那传说中的神兽——龙——盘桓在他的袍服上,他曾在大典前夜仔细端凝、摩挲过这件新衣,明黄色的云龙纹锦缎上,前胸、后背、两肩织着团花五爪正龙,正襟危坐,前后襟织坐龙,一团威严,袖端织行龙,似动而非动。他一条一条抚过去,前后身各三条,左右肩各一条,襟里再藏一条,是的,一共九龙,正面看去是五条,他又再绕到齐身高的衮架后面去看,背面也显五条。对于这身龙袍衮冕,他已经等得太久。然而为此,再长久的等待已然值得。
不是不熟悉的,在漫长的少年和壮年辰光,已是无数次见过父王康熙皇袍加身的样子,这身装束曾让他感受过太多复杂的情绪、尊崇、揣度、忧虑、惶恐……而从来没有此刻的这些,尊贵、威严、无所忌惮。从前,他仰视着它,现在,是占有,在它的簇拥下,他就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福晋乌喇那拉氏在一侧静默地看着王爷,到得明日,他将不再是皇四子胤,不再是雍亲王,待他正式穿上龙袍的那一刻,他就是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帝号雍正。
八旗王公、文武官员已经早早位列在大殿两侧,准备朝拜新圣。按官品级别的不同,他们朝服上的颜色、花纹也有着森严的等级区分,各服其制,不得僭越。关于龙椅上的新皇帝,今天终于有了定论,这定论也忧喜着在这之前各为其主的不同皇子党成员。
胤寒着脸,盯着龙袍袖端,一些斜向排列的五彩云纹和十二章纹案,日、月、星辰、山、夔龙、华虫、宗彝、藻、火、米、黼、黻,上面的每一章纹饰都有着丰富的取义。是多久以前了,父亲说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他清晰地想起八岁那年随父亲出关北巡,想起十岁时出猎被封贝子,三十二岁晋封雍亲王,却忽然想不起来这句评语确切发生在何时。但他记得很清楚,从某一天起,当开始对龙袍上的纹样有了欲望的某一个夜晚,他便以“诚孝皇父,友爱兄弟,勤慎敬业,戒急用忍”这十六个字韬光养晦。
这是他的心腹戴铎提出的策略,对康熙帝要忠孝,适当展露才华,不可不露,以免被视为平庸,亦不可过露所长,以免遭到疑忌。对兄弟们要大度包容,和睦相待,对事对人平和忍让,能和则和,能结则结,能忍则忍,能容则容,使得有才之人不嫉恨你,无能之人把你当作依靠。他一直牢记着戴铎的十六字箴言,也凭此一步步绕过了皇位争夺中的险滩暗礁。
康熙第一次废太子胤后,为这个他所最心爱的儿子结党犯恶的罪行伤心至极,大病一场。这时,皇四子胤入内,和太医一起检视方药,服侍父皇吃药诊疗。康熙帝病体痊愈后,命内侍传谕:“当初拘禁胤时,并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只有四阿哥深知大义,多次在我面前为胤保奏,像这样的心地和行事,才是能做大事的人。”
人,专任五十八年了。如今,曹正跌嵌在花梨木太师椅中,敲点着太阳穴,喃喃自语:“怎么会……掉色……掉色……”
前两年,他已经惹恼过万岁爷,先是帮皇室卖人参的售价太低而遭到内务府质疑,再是经他负责操办的缎匹衣料被指责质量“粗糙轻薄”,命重新补偿,还被罚掉了一年俸禄。而这一次,雍正帝竟然发现所穿的石青色云鹤妆花龙袍有些褪色,一查究又是江宁织造的责任,再罚曹一年俸禄之余,不禁对曹越来越不满。
曹抬头看着堂上的匾额,是镏金的三个大字—“萱瑞堂”—乃是康熙大帝给曹家的御笔题书。想当年,康熙六次南巡,五次驻跸织造署,其中四次是由父亲曹寅接驾的,那时的曹家,真可谓“烈火喷油,鲜花著锦”,盛况正如几十年后曹氏第四代曹所著的传世奇书《红楼梦》中描述的一般—
赵嬷嬷道:“……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真)家,嗳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任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嬷嬷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再到写元妃省亲,在甲戌本《石头记》第十六回中,脂砚斋也有批语云:“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
甚至有一次,康熙让曹寅将母亲孙氏请出,亲自迎上前去搀扶,说道:“此吾家老人也”,便题了“萱瑞堂”御赐曹家,萱草意指母亲,这其中的情感渊源无疑是因为孙氏为康熙帝年幼时的保姆,而比康熙年幼四岁的曹寅也因是玄烨的“嬷嬷兄弟”,二人从小读书习武形影不离,感情深厚。
作为皇帝的包衣家奴,自祖父曹玺、父亲曹寅、哥哥曹,再到曹本人(曹为曹寅之弟曹宣之子,后过继给曹寅)都是康熙的心腹。在康熙一朝中,江宁织造就是曹家的世袭职务。江宁织造专办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纺织品,下设供应、倭缎、诰帛三个机房,织机千余台,各类匠役三千余人。织造之外,曹家还曾监理过“巡盐”、“铜斤”、“制车”、“建筑”等多项经济要务,表面上是负担织造御用缎匹以供“上用”的职能,暗中却是康熙派在江南的耳目,特别是曹寅时期,他搜集吏事民情,南方汉族知识分子进行笼络团结,常常和康熙密折往来,地位实出江南的督抚之上。
在官办的三个江南织造署中,也以江宁织造曹家最是权高位重,它和苏州织造李家,杭州织造孙家,都有着姻戚与部属关系,他们自成一体,不受地方官管辖,如康熙在四十五年给他们的口谕那样:“三处织造,视同一体,须要和气。”他们也正是《红楼梦》中金陵贾史王薛“四家连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戚族原型。
但也是自曹寅开始,江宁织造就亏空了大量的银子,康熙曾告诫曹寅在任上“无事方好,不可疏忽。千万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雍正五年,带着皇帝的失望,和曹家在江宁织造任上几十年落下的巨大亏空,曹亲自踏上了押送龙衣的差途。和以往通过运河输送不同,这一次他选择了走旱路,因为他给出龙袍褪色的解释是恐怕在河中受了潮。
然而一直锦衣玉食的曹怎耐得住跋涉之劳苦,在江宁又飞扬跋扈惯了的,走到山东境内,家奴们便在驿站上吃喝卡要,“于勘合之外,多索程仪、骡价”,要了多余的钱粮马匹。当时的山东巡抚一纸诉状参至御前,正大力整饬吏治的雍正帝,终于龙颜大怒。
这年冬天,曹被革职抄家。在康熙几十年的庇护之后,三处织造犹如“树倒猢狲散”,抄家的抄家,枷号的枷号。次年七月,继任江宁织造隋赫德又奏报,曹在织造衙门万寿庵替雍正的政敌胤藏贮镀金狮子,致使曹家更是一败涂地,不可收拾,“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曹雪芹就诞生在江宁织造这个“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翰墨之族”,也在此度过了他“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肥之日”的童年,耳濡目染了这个织造世家中的荣辱沉浮。《红楼梦》中所写的许多人和事,都是以江宁织造府中的人事为蓝本,从这部煌煌巨著中,不难窥见与当年江宁织造府有关的那些繁华侧影。
书中的云锦服饰和实用品俯拾皆是,贾宝玉穿着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王熙凤穿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肩袄”,以及贾府所用的“大红金线蟒引枕”、“秋香色金线蟒大条褥”、“水红妆缎狐嵌褶子”都是豪华世家的生活里日常所见,极为熟悉的。书中五十二回晴雯补裘,写到了一件罕见的“凫靥裘”和用孔雀毛捻成线跟金线一起织成的“雀金呢”,当它被火迸了一个洞后,外面的“织补匠、能干裁缝、绣匠并做女工的,问了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后来还是病中的晴雯用了家里的孔雀金线才织补完好。不仅如此,曹雪芹还在书中直截了当地写道“上用内造”的“卍”字锦,这正是康熙年间江宁织造曹家为皇室而织造的。
《红楼梦》的背影里,透露着织造豪族的灯火阑珊。而江宁织造不仅产出了无数皇家御用的华美锦缎,也为一部千古奇书织出了风月繁华的匹料。
雍正六年,曹雪芹随家迁往北京。在京城南郊,曹家“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妻孀妇孺连同家仆三对,安住在蒜市口的“十七间半老屋”。满怀身世之感的曹雪芹“于悼红轩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晚年“著书黄叶村”,开始了对秦淮河畔那座织造府邸里繁华旧梦的无限追思。
地宫里的技艺
在明定陵的地宫后殿里,停放着三口一人多高的硕大棺椁,万历皇帝朱诩钧和他的两个皇后在这个年深日久的幽暗地穴里静躺了三百多年,朱红的棺木早已经变为绛红,连同棺椁旁安放着的二十六个装满随葬品的红漆木箱,一起浸在地宫深处无尽的黑夜中。
1957年5月,一支秘密的考古队伍历时一年,终于找到了被深埋在陵墓最隐秘位置的地宫入口,闯进了定陵。这是一项由政府批准的挖掘古代皇陵的考古计划。在玄宫后殿,当人们撬开棺盖时,一层凹凸不平的金被已经部分糟朽塌陷了,考古人员对棺椁内的文物逐层清理,直到第11层,才看到了万历已全部腐烂的、干枯的骨架。在地宫出土的三千多件文物中,除少量祭祀利器,绝大多数都是墓主生前的用品,有用150根细如发丝的金线复杂制成的皇冠,皇帝专用的铠甲、腰刀和弓箭,还有用黄金、翡翠、珍珠和宝石编织而成的皇后的龙凤冠等。
但显然,历史学家们未有料见,定陵的陪葬品中,最多的竟是重现天日后最难保存的丝织品,各种袍料、匹料和服饰等共644件,占全部随葬品的五分之一,在一座陵墓中出土如此大量的丝织物尚属首次。由传统的云锦缂丝工艺织造的万历衮服,即使是最熟练的织匠们,也要为它织作十年。而两位皇后穿用的袍服,采用复杂刺绣工艺,用4种昂贵丝线和11种不同的刺绣方法才全部完成。只要史书上有记载的明朝丝织品种类,定陵基本上都有。
在随葬品中,一件红色的龙袍料引起了学者的注意,这便是失传了三百多年的,大明皇帝“妆花纱龙袍料”,其全名是“孔雀羽织金妆花柿蒂过肩龙直袖膝栏四合如意云纹纱袍面料”,通幅长五丈三尺,约17米,宽二尺一寸,约70厘米。
但当鲜活的氧气开始搅动地宫中三百年前的沉沉死气时,仿佛被凝固的时间突然启动,开始在锦缎上光速飞驰,那些最初色彩夺目、齐齐完好的丝织物,开始了整匹、整件、整箱地褪色、腐朽,乃至触而成灰。复制文物,成为当务之急。
然而,在整风和反右运动开始的1957年,遍访天下,已经找不到会织造龙袍的工匠。原来,在定陵发掘之前,流传下来的,都只是清朝的龙袍,故宫当时就有上百件真正的龙袍。由于满汉风俗习惯不同,满族统治者崇尚骑射,所穿服装都是紧身窄袖,和明朝沿袭的宽袍大袖、峨冠博带的汉服大不相同。明朝灭亡,清朝问鼎天下,在全国推行剃发改服,历经数百年,前明服饰早已经难觅踪影。
专家最终在龙袍料的腰封上,查到龙袍出于江南织造。在南京明朝曾经设置江南织造,织锦业十分发达。当时南京靠织锦业为生的有30万人。家家户户机杼声昼夜不停。千锤百炼之下,南京出现了一个传世的品种—云锦,以其色彩美丽,如天上的云霞而得名,兴于东晋,盛于明清,进入皇家已经有700多年,成为宫廷的御用之物。云锦有三大品种,库锦、库缎和妆花。定陵的这些龙袍料,正是南京云锦的巅峰之作—妆花。
妆花织造,首先要画出衣服的纹样,然后涂上对应的颜色,这叫作意匠稿。最终,还要按照古代结绳记事的方法,把意匠稿变成一根根的丝线,最后连贯起来,成为一团团的花本。这是云锦的核心技术——挑花结本。在这个过程中,平面的图画,被放大成立体的结构,花本的体积要远远超过衣服本身。一件总重量才900克的龙袍,如果做花本的话,要长达160米,重60多公斤!两个工人相互配合,昼夜不息,也只能织上一寸。但如今,妆花早已经失传,没有一个人懂得妆花龙袍的织造方法。
历史记载,做一件龙袍,要花十年的时间。而皇帝的龙袍是从来不洗的,稍有污损,就换上新衣。定陵出土的大红龙袍,经过300多年的地下岁月和腐烂尸体的浸淫,虽然已经严重褪色,但是面料上织出的17条龙依然金碧辉煌,还夹杂着五彩光芒。专家找到了南京云锦研究所,挑花结本的专家王道惠临危受命,挑起了复制龙袍的大梁。可是,如今谁还会黄金包裹蚕丝的绝技呢?南京郊区的龙潭,曾是明朝制作真金线的官营作坊。如今,那里的南京金线金箔总厂仍是世界上唯一还生产真金线的地方。制作真金线,首先要把金块制成金箔,经过3万多下的锤打,把一块厚重的黄金,硬是变成轻如鸿毛的金箔。金箔只有0。1微米厚,娇嫩柔软,稍微吹重一口气,就会破碎。金箔做好了,粘在一种特殊纸张上,压紧抛光,最后裁切成条,和蚕丝相互缠绕,加捻搓成金线。
云锦研究所又派出人马,奔走全国,从动物园找来了一团孔雀羽毛,经过无数次试验,成功编织出孔雀金线。一根长长的羽毛上有大约100根羽绒,手艺娴熟的工匠,能捻出3米长的丝线。整个龙袍复制所需孔雀丝线长达300多米。这件龙袍的花本编织长达五十几丈,只能分成4个主要的花本,但即使这样,花楼机也挂不下,根本无法编织。这是因为云锦织造从清朝延续下来的都是小花楼机,正如《天工开物》记载,“其花楼高一丈五尺,能手两人,扳提花本,织过数寸即换”。但是,明朝龙袍花样硕大,气势宏伟,就是把房子都捅破,也挂不下这么长的花本。专家们决定重新研制失传300年的大花楼机。
龙袍用色50多种,丝线上百万根,一经一纬,都不能有丝毫错乱。由于每织一梭,都要挖花盘织,50多个五彩丝线的小管子穿行一遍,每天织不过百梭,速度非常缓慢。而且,龙袍要求“天衣无缝”。一幅龙袍料,受织机宽度限制,只有二尺宽,也就是说,只能织前半片,或者后半片。但是全部织成时间最少也要一年,前面织好的半片,和后面织好的半片,缩水率是不一样的。织机、温湿、式样都只是龙袍织造中数不清的难关之一。每天,只有单调的织机声,只有千头万绪的龙袍料。用了5年的时间,最终,龙袍织成了。
1984年,万历皇帝大红妆花纱龙袍成功下机。南京云锦研究所把这件龙袍料,连同复制的另外两件文物,妆花缎龙袍和十二团龙衮服,一同送往定陵。一时间游客爆满,争睹万历皇帝的龙袍真面目。
一件惊世的龙袍,最终复活了一项古老的艺术。皇帝和龙袍已经成为历史,古墓中的技艺却留存于世。定陵出土的几百件丝织品中大部分都是各种龙纹图案,每年只能在南京云锦研究所复制两到三件,关于龙纹的故事,至今仍在继续。
胤央求父亲:“现在我已是三十多岁了,请您开恩将谕旨内‘喜怒不定’四字删去,不要记载了吧。”父亲同意了胤的请求。在康熙帝拥有的35个儿子中,许多在年幼时便夭折了,待到成年排序的有24人,在两立两废太子胤后,关于皇位的传承,就一直困扰着这位英明的君主。清朝没有采用汉族的嫡长继承制,因为努尔哈赤曾立长子褚英失败,决定由八大和硕贝勒会议来推定汉位继承人,皇太极猝然病逝后,也是由满清贵族会议将六岁的顺治帝福临推上帝位,直到顺治帝死前,才开启了大清以遗诏立储的先例,由年仅八岁的玄烨登极。
在康熙的皇后赫舍里氏因生育皇二子胤时难产死亡后,伤心的皇帝第二年便立这个襁褓中的皇子为储君,钟爱倍加,悉心培养,但在太子册立的33年间,朝廷中竟形成了强大的皇太子党,愤懑且悲伤的康熙下旨废除太子。不料,废太子后储位的争夺变得更为复杂,抱有野心的皇子们激烈地结党钻营,在太子党之外,又产生其他的皇子党。康熙四十八年,胤被复立为皇太子。然后,皇太子集团和皇八子集团的斗争非但没有平息,却更加激化。康熙五十一年,康熙帝决定再废太子,对其党羽严厉惩罚。康熙已经不再信任他的儿子们。
在白热化的皇位之争中,只有胤似乎不露声色。他善于处理兄弟之间的关系,对皇子党不附和也不反对,不结党也不结怨,并交好朝廷诸臣,勤勉敬业,诵经悟禅,广结善缘。当皇太子党和皇八子党争得鱼死网破时,他作壁上观,以不争为争,收渔人之利。
那日,在畅春园养病的康熙病情突然恶化,各位皇子被紧急传召入见,皇三子、七子、八子、九子、十子、十二子、十三子以及步兵统领隆科多等人惶惶不安而各怀所思地站在了御榻前,听取康熙遗诏,然而,诏书出乎所有人意料,它所宣读的是关于一位不在现场、正在天坛代替父皇祭天的皇子的命运,“皇四子胤
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大清康熙帝六十一年,爱新觉罗。玄烨驾崩在畅春园。
擂鼓鸣钟的声音传遍了整座紫禁城,百官三呼万岁,胤浑身禁不住战栗起来。他又想起父亲殡天的夜里,他和众兄弟一起,给康熙换上寿衣,就用銮舆将遗体运回大内乾清宫。他命众人像康熙以往出行一般运送,暂不举哀。而与此同时,他则在隆科多的保护下提前返还皇宫,准备处理后事。直到七天后,康熙的遗诏才被公布于世。百官俱缟素,行三跪九叩礼后跪听宣诏。宣诏完毕后百官起立默哀,再对他行三跪九叩礼。
而在立储遗诏昭告天下的同时,这位帝王精心策划的篡取皇位的阴谋像一条慢慢爬上纱袍的隐秘的裂纹,在讳莫如深的正史之外,开始了持久的散播,曾为他所友爱的兄弟们,不少遭到幽禁,降爵,甚至“疾猝而亡”。此后民间和学界进行着几百年不休的争论,演绎出不同版本的宫廷秘闻,乃至一位篡权夺位,弑父逼母,残害手足的暴君形象不断出现在野史稗闻中。有的说他串通隆科多、年羹尧篡改了遗诏,有的说他向康熙进奉了带毒的汤药,有人说他甚至捏造了所有继位的合法证据……
同以往一样,细心的胤不难窥察众臣面色。他们中的大多数,像押错了宝的赌徒,已顾不得去琢磨康熙帝临终前出人意料的抉择,各自擂着心鼓算计该如何撇清党派纠葛,对于这位成日理经颂佛的皇四子手中新握的皇权,惶惶不安。
渐渐停止了颤抖,觉得有些想笑。他瞧着龙袍下摆的水脚,上面织着波浪翻滚的水浪,是“一统山河”和“万世升平”的寓意,水浪之上有坚挺的岩石,那是“福山寿海”,又是层叠的八宝、金钱、方胜、犀牛角、珊瑚、书卷、宝珠、银锭、艾叶,他仍旧一样一样看过去,这看的新奇仿佛是第一次,所有吉祥、权威的云锦纹案都织在了他的身上,他终于把这身龙袍一寸不漏地看完了,它就不再是新衣。
他终于笑了,笑意在心的密房里发芽,滋长,爬满全身。群臣仍旧战战兢兢,难测新帝之所思,他寒着脸。金色的锦绣龙袍上,照着冬日里血红色的、冷的太阳。
江宁织造
杨花胜雪,柳丝依依,正是阳春时节。南京城外,一派草长莺飞。
在碑亭巷东面,一座涌金大红门官邸重门深锁,完全不同于往日门前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这处府邸正是称之为“江宁织造署”的所在。
这是雍正四年,自祖父曹玺开始,曹家在江宁织造位上已是祖孙三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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