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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建筑

  出生之前,我就是基督教徒。受到基督教信仰虔诚的父母影响,从小开始我的生活就和宗教有密切的联系。隔壁教堂的院子是我玩耍的地方,教堂则是我的安乐窝。我甚至在教堂的小屋里学习并长大。因此,教堂生活是我的童年中无法抹去的一部分。我的性情也自然在基督教的氛围中养成,对于神和灵性的问题则从小开始就成为我最根本的质问。而且成为建筑师的今天,我承认甚至在我的建筑中也可以看到这个问题的影子。

  活着的人由魂魄和肉体构成。魂用英语称为spirit,魄则是soul。这两者也许一样,也许会不同。魄(soul)和肉体一起移动,但魂(spirit)则单独行动。无论我们用多么善良的心灵(soul)并投入全身心(body)成就一件事情,也无法心想事成的原因就在于这个单独行动的魂(spirit),这是基督教信仰的原理。

  人类的魂原本就是堕落的存在,并受恶灵(evilspirit)的支配,所以没有圣灵(holyspirit)的帮助不可能获救。因此,在圣灵的帮助或坚持不懈地渴求神的绝对权威并保持谦逊的姿态才是灵成熟并意味着宗教生活。在真理面前成为谦虚,渴求义和爱的人,成为崇尚和解和和谐的人是我在小时候听到无数次的话,为此过节制和简朴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的学生时代是在韩国昏暗的独裁政权下度过的。许许多多的学友为了抗拒独裁政权而走向街头,其中一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我离开故乡在首尔开始了大学生活,而且也常常参与游行。有一天,站在反政府学生游行队中心的一位前辈把我叫过去,叮嘱我离开游行队伍并开始学习建筑。那位前辈也是建筑系的学生,但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如此吩咐。那位前辈是队长,我无法违抗他的吩咐,只好离开街头和广场。(那位前辈最终还是死在了街头)当时,我必须和整个世界诀别,建筑是我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街头的呐喊越大,我越是拼命钻到建筑中去。

  毕业后我更是专注于建筑。我成为了金寿根先生的学生并和这个世界彻底诀别。我用办公室里的无数日日夜夜糟蹋自己的身体,偶尔有时间就会沉溺于杯中物,用酒麻痹自己,也许这是自残。除了这些,支撑我生命的就是建筑。从某种意义上,建筑对我而言就是宗教。

  军事独裁结束后民主社会来临之际,金寿根先生因病去世。我突然意识到应该到了从事“承孝相建筑”的时候。长达15年的时间里我都是在追随金寿根风格的建筑,结果我已经失去了自我。因此我不得不经历剧烈的整体混乱。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两座建筑。这些建筑给了我能找到自己风格的决定性契机。

  第一座建筑是首尔的宗庙。

  首尔是有600年历史的古都,但是金钱至上主义者们掀起的狂风吹起的区区3,40年间首尔的东方美就被歪曲的西欧都市理论粉刷和涂抹,城市被扭曲得无以复加,平静的风景开发成乱七八糟的样子。

  到处充斥着拜物主义亡灵的首尔,依然有不断净化腐朽的地方,那就是宗庙。宗庙坐拥首尔中央的钟辂5万6千余平的面积并且至今没有丧失其功能,这里依然供奉着朝鲜王朝的神位。宗庙是使扭曲的首尔恢复为中心的肃穆的场所,也是极大化我们传统空间概念“空之美学”的建筑。

  朝鲜王朝将建设儒教国家作为目标,为了确立其正体性(永远不会变化的存在本质),开国之后即在景福宫的两侧建起了社稷和宗庙。迁都到汉阳后的第二年,即1395年9月宗庙正殿以7间房的规模建起来并此后经过多次改建成为现在的宗庙。

  宗庙正殿最重要的是大小。东西向117米,南北向80米的围墙围着的正殿以出人意料的长度给人以庄重的感觉。进入作为正门的南门映入眼帘的是望不到底的长长的屋顶顽强地抵抗着重力,屋顶下又深又暗的影子和红色的柱子就像是标榜这里是无限世界一样吸引着游客。游客在这充满威严的环境中自然会沉默不语。

  日本的一位建筑学家看到宗庙后惊叹地称为东方的帕特农神殿,为此还有数不清的日本建筑师拜访过这里并发出了同样的感慨。不过,那位建筑学家强调的是如帕特农神殿一般外观上的庄重感。但是宗庙正殿的本质并不在于视觉上的美感,而是在于正殿前空旷的空间带来的非物质美感。如果一定要做比较,那么应该和无边无垠的沙漠的寂静或开天辟地之前的沉寂才能与之相比较。

  祭祀官祭祀用的一条路似乎在引导我们进入彼岸世界,虽然不规则但整理好的石板看起来就像是地面上绣出来的神之地门。这绝非是普通的空间,也不是现代都市期望的功能性建筑。这一切站在拜物主义的对立面并和庶民主义隔墙向望。这里正是灵魂的空间并且是永远质问我们的最本质空间。

  1990年初,当我对自己正体性产生疑问的时候,我把自己抛向宗庙正殿的空旷中…摈弃贪欲,拨开混沌,聆听着从那深处传来的灵魂的声音。那是绝对的无为、是穷极空间、是无限的沉默。因为这些我才能牢牢地抓住我的建筑之舵。

  在那之后我有机会访问圣地亚哥的索尔克研究所(SalkInstitute)。路易?康(LouisKahn)设计的这座不朽的名作中央有空旷的院子,两栋研究楼列在两侧,空旷的空间延伸到太平洋。这座建筑中最本质的要素就是这空置的空间。根据随时间变化的太阳和太阳创造的影子深浅不同而变化,随季节变化的天空色泽而变化,随气候变化的海和天空而变化的院子无时无刻都在展示不同的表情。而且,根据访问者的主张和观念而变化,可以使居住者的人生充满或消弭喜怒爱悦。这个院子是无限开放的,但有时则会被变暗的天空之墙关闭。日落的时候太平洋水平线变身为燃烧着的墙,一天的这一最终时刻才是路易?康一直追求的绝对空间,也是最接近空间本质的建筑的庄严。这个空间带来的绝对美学对数千年来把填充空间作为目标的西方人是冲击性的。

  空,这个单词现在应该成为西方现代建筑中新时代新建筑的关键词,但是这原本是我们先祖们的常用语,也是我们古代城市和建筑的基石。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空”则成为了我们流放的旧恶。专注填充的结果,我们的城市充满了恶语一般的所谓造型物和建造物。我们的人生和共同体是否会因此渐渐地崩溃?

  好的建筑和健康的城市应该是不断提醒我们人生的善和美的地方,而这又是通过“空”和孤独获得的。被物欲和贪欲过度支配的这个时代,能让我们重新找回并面对孤独的、能让我们的根可以重新受洗的“空”,这样的城市才能最终维护我们的尊严。宗庙的院子是对此的宣言,索尔克研究所则是其证明。确实,城市和建筑的美并不在于如何填充,而在于如何空置。

  我面对这两座建筑的时候全身都感觉发麻并可以正视自己。我感悟到这并非是建筑的语言,而是从小开始始终使我平和的我自己的语言,是我的身体。

  现代思想退潮之后,引领我们时代的中心思潮消失。也许从此开始不再有任何思潮成为主导全世界的思想。既然是无法独占信息的时代,那么将是百家争鸣的时期,也是千万人斗争千万人的时代。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比起健康的对话或核心的哲学讨论,刺激我们触觉和视觉的建筑和城市争先恐后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毫无道理地弯曲和倾斜,用新颖的材料包裹并用轰轰烈烈的颜色装饰的建筑使地面喧哗。这些看似是现代建筑的主流。但是,即便扯着这个时代建筑的表壳左右摇晃着蛊惑,即便用被物欲诱惑的样子刺激我们的感观,那仅仅限于肉体而非本质。在那里是不存在健康的灵魂,因此那样的建筑无法使我们成熟。灵魂无法居住的建筑仅仅是标本或是一套东西而已。灵魂如果能居于建筑中,这座建筑就可以离开所在地,离开时代,并成为感动接近我们。而且,因为这座建筑,我们可以重新确定自己的起点并且成为随时可以重新出发的契机。特别是生活在这个未成熟的时代中的人们可以通过建筑回味自己的样子,这样的建筑才能称为真实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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