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上海似乎没有太多的传说或是传奇，最起码对于敖辉而言是这样的，他并不大接触更多的信息。李嘉诚、陈启宗抑或是罗康瑞就是敖辉心中的传奇和偶像。郭广昌或许是敖辉认同的传奇，但敖辉说郭广昌也崇拜李嘉诚。敖辉知道那些真正跻身于上海洋场生活的富豪们都不是上海人，他们大多是台湾人、香港人、外国人以及那些有钱的中国内地人。用敖辉的话来说，真正的大老板很少上海人。

　　正如敖辉知道的那样，尚海湾的买家不会是上海人，他知道恒盛到香港去找买家，当然是那些顶级的买家，不一定是香港人，是那些对上海未来的都市地位有认同感的人。这些人往往在很多国际性的大都市拥有自己的房子。

　　敖辉认为，尚海湾的房子应该是给他们的，而不应该给温州人。

　　和敖辉一样，上海人更加认同他们认为够品位的那批富豪，但温州人显然不符合这样的条件。上海人对这个洋场有着一种顽固的概念，一如上海人喜欢西式的贵族一样。

　　旧上海滩的洋场

　　尚海湾诠释的是一种概念，正如大多数上海的楼盘今天喜欢以上海的都市地位为自己定位一样。但我们依然难以在其中找到那种上海的灵魂。我想起了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那时的上海，是东方的巴黎。

　　巴黎已经让自己的浪漫与激情燃烧了一个城市的野心，上海呢？

　　由南京路行至黄浦江畔，行走外滩。这是大多数中国人来到上海，行走上海必然的路线，更多的时候人们会站在外滩遥望对面的浦东，这种遥望似乎是要发生在夜里，且是刚刚由黄昏走入黑夜的那一刹那：南京路上的霓虹灯光亮起，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闪烁着繁华。

　　人们喜欢站在外滩留影，照片的背景是外滩，是黄浦江，是黄浦江对面的陆家嘴。多数人忘记了自己在照片上留下的时代的印记，黄浦江割裂的两个上海，一侧是曾经的十里洋场，另一侧是当今的十里洋场。

　　在中国大多数属于那个时代的文字当中，我们都能找到那个十里洋场的影子。那里曾是知识分子的天堂，因为那里有自由的空气，哪怕这种空气的背后是租界与殖民地的影子。这个影子里的上海是那种巴黎式的奢华与繁荣，不一定有巴黎的浪漫与热情，但有洋人，有各种时髦的新式的玩意，还有各种落寞旧式中国贵族和新式的、西方化的中国贵族。

　　这种贵族与北京不同，他们身上全然没有满人贵族的色彩，他们是江浙遗老的后代，这些落寞的贵族似乎天然地适合上海的洋场，新式的贵族或许发了财，抑或是迎接了新的时代，他们用西方式的贵族风范来要求自己，在上海他们仿若获得新生。而另一些，也许他们只是落寞的，上海不过是一个让人遗忘落寞的场所。当然，那里还有那些来自中国的、外国的叼着雪茄的冒险家和暴发户。他们咧开嘴，露出生黄的牙齿谈着生意。

　　所有的这些仿佛都被纸醉金迷的歌声所淹没，如今，有上海人还能细数上海那些知名的歌女、影星和交际花。这些仿若都是上海的过去，一种人们描述中的夜巴黎，那些来自上海弄堂里的或是公馆或是阁楼、或穷或富的人们最终聚集到这个十里洋场，仿若那是所有大上海生活的人们寄居的终点。如今多少人将上海比做东京、纽约？但谁人记得，上海曾经是亚洲最大最繁华的都市，其时的东京也难望其项背。上世纪二十到四十年代，尽管几经战乱，但上海依然是上海，这里聚集了中国乃至世界最富有的人群，这里有过去年代里中国财富与现代文明的象征。

　　今日的上海与曾经的上海是截然不同的，金茂大厦乃至环球金融中心和东方明珠都是新时代中国与世界契合的影子。

　　像今天的中国一样，今天的上海充满了野心，一如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陆家嘴。但曾经芳华的影子是不在的，上海人现在会用怎样的心态来看待东京，那个曾经在上海之下的城市？上海人依旧怀念石库门，那里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承载了新的上海洋场，尽管更多的时候如今的上海洋场会躲在那些现代化的写字楼之后。

　　几乎所有看到未来中国机会的洋人们又一次聚集在上海，他们在上海哄抢自己的机会，于是上海又一次回到了中心。这种中心的优越感不仅仅是因为上海再一次成为中国财富的象征，而是上海对于世界而言同样重要。中国的富人们亦聚集上海，在中国，又有何处能比上海的洋场，更能找到财富价值。

　　但今日的上海有什么呢？上海骨子里似乎摆脱不了的是洋场的个性，这是生意人聚集的地方，中国的、外国的。现代贸易的形式似乎更容易接受那些摩天大楼而非百乐门和大世界。那是曾经的冒险家的娱乐与社交方式的产物，新旧贵族价值的渲染，仿若呈现出一种充满野性的落寞。

　　正如今天中国大多数城市一样，上海仿若依然失去了他曾经的天然，他正在努力寻找自己的方式诠释城市的灵魂。我们已经难以发现今日的上海在用怎样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洋场故事，不再是公馆，不再是百乐门，亦不再是外滩，而是崛起的摩天大楼，是浦东那些世界各地的银行招牌。在更多的人眼中，这些摩天大楼一如中国的浮躁与迷惘。石库门和新天地抑或只是对记忆的理解，他们注定成为不了今天的上海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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