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的媒体同行，上个世纪末举家去了美国，最近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摘录如下。

　　不寻常的一年，大家都过得怎么样？

　　我和太太都还在摩托罗拉。商学院的学位还剩下四门课，下半年的时候曾努力想换个工作，但MBA就业竞争激烈，我没有成功。公司惨淡经营，一轮一轮的裁员，美国经济萧条，只能有份工作干着再说。工作上有点变动，年底被调入一个新组建小部门，开发一个新产品，我的头的头是做Razr的传奇人物。不成传奇就被砍掉，看看明年是什么结果。

　　11月一个傍晚，我坐在飞机上离开堪萨斯，下面是茫茫的丘陵。堪萨斯是个穷地方，开车在细窄蜿蜒的公路上，农舍稀稀落落两边。突然想到克林顿，当年他离开堪萨斯小石城前往白宫，肯定是快乐得不得了。住白宫掌大权固然是原因，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没有说出口的，可能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穷地方了。我是到那边面试(人家最后没要我)。飞机飞到芝加哥上空的时候，夜空晴朗，地面整齐密集的公路和庞大的城市灯火，让人想起《第五元素》或是《星球大战》电影里面的城市夜景—我没有意识到，50万人正聚集在芝加哥市中心大公园，那一天是11月4号，总统大选正在分出胜负。

　　美国经济，很糟，股票跌得一塌糊涂，包括我的养老基金，看来我还不能融会贯通从芝大学的知识。芝加哥学派，从米尔顿·弗里德曼(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到尤金·法玛(金融学大师)，信奉的是自由市场，市场均衡，投资组合/资产定价—是金融行业、资本主义的日常准则，但往往不是应对经济危机的出路。9月份，美国上百知名经济学者联名上书国会，反对政府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那些学者：斯坦福10名，加州柏克莱7名，哈佛6名，芝加哥大学-- 45名！国会最终没有听从这些学者。功成名就的学者体会不到失业之苦，高失业率也是政府所不能忍受的。

　　读过一篇文章，统计表明，当华尔街招募大量哈佛MBA的年头，意味着股市到顶要开始往下走了；反之，少量MBA招进华尔街，意味着股市谷底要往上爬了。当然不能把股市动荡归罪于哈佛和其它商学院的毕业生。但美国商学院教给学生的是杠杆(leverage)，最大化投资回报。这次危机，行业不会反思是否太贪婪，而是更多自责风险分析和保护不够，考虑以后发展新工具模型，来保护投资回报。最大化投资回报是唯一的目的，这是资本主义的发展动力。

　　年底翻看《美国历史--光荣与梦想》，花两美元买的旧书，是美国人已经不看了的。惴惴不安，不知道最惨的一年是否已经过去，或正在到来；不知道奥巴马是否能像罗斯福，振兴万象。圣诞节休假一周，在威斯康星一个小镇呆着，滑雪和室内水上乐园玩水。前天开车回芝加哥，一路大雾弥漫3个多小时，却没有车停下来，大家都在紧张埋头往前开，像是我们如今生活的写照。

　　不多写了。新年了，祝大家平平安安，身体好，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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