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保尔森的救市计划:一个不行,再来几个。
如今的金融危机有个令人尴尬的特征,那就是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决策者蒙羞,决策者们本以为自己壁橱里储存的是火箭筒,但很快发现那不过是一支玩具手枪。当保尔森首次提出用七千亿美元购买不良抵押资产(TARP,问题资产救助计划)时,市场以为得救了;当国会拒绝该计划时,恐慌随之而来。
当计划通过时,美国的次贷危机已经演化成全球恐慌,不仅把银行拉下水,也拖累了各种债务。此时似乎没有人去关心财政部数月之后对银行抵押贷款的搭救,而这引来所有麻烦。因此,11月12日,保尔森先生仓促埋葬了自己的点子。他提出的替代方案将把TARP计划专用于重组后的银行,以及非银行金融机构,例如那些美国大型汽车公司的融资工具(这些汽车巨头暂时只能指望自己)。他还透露,财政部和美联储正在探索建立一个“流动性工具”的可能,以此购买信用卡、汽车贷款和助学贷款组成的高级债券,以及可能的担保。银行把大量类似贷款捆绑成所谓资产担保债券(ABS,asset-backed securities),并把它们在资本市场上出售。不过,这个市场现在几乎消失了。
“我们正在寻找一种可能的途径,让TARP计划在保护纳税人投资的同时,为私人投资者提供联邦财政通道,鼓励他们回到这个倒霉的市场中来”,保尔森先生表示。不过他也发出警告,这一计划需要数周时间设计,并需要更长时间执行。
同一天早晨,美国四家联邦银行管理机构向银行发出一个异乎寻常的警示:增加放贷,否则后果自负。作为管理者来说,通常醉心于保持银行健康,并警告他们不要放松信贷,而不是相反。现在他们却发布一个“机构间声明”,称目前“当务之急”是银行机构和管理者应确保贷款者的需求得到满足。银行监管者也被告知,要鼓励银行这样做。
该指示有一丝威胁意味:如果发现任意一家银行支付之股息相对其资本来说过高,或是对其满足借款者需求的能力产生影响,监管者“将会对其采取行动”。公正的说,只要银行是健康的,他们完全可以对此作出抗议,银行派息行为并非监管者事务。不过,监管者现在也已沦为政府手中用来对付信贷紧缩的武器。
由于没有对尽快使用公共基金解决危机作出尝试,以及没有从一开始抓住机会重组金融机构,加之许多民主党人和独立经济学家从旁煽风点火,保尔森先生一直饱受攻击。为此,他在周二作出回应,表示不会为“当现实改变时调整思路或策略”而作出道歉。
这位前投资银行家并非懒惰,自危机开始以来,他的部门已成为加工厂的代称。不过,对它们的绝大多数产品来说,要么先天不足,比如旨在修补银行资产负债表之外债务的MLEC;要么遥不可及,比如旨在缓解抵押贷款的HOPE NOW同盟。
批评者认为,出于思维模式原因,保尔森先生在同意承诺的公共基金以及推动政府干预方面进展迟缓。这是部分正确的,但并非全部。保尔森先生是一位操盘手(dealmaker),但更是一位实用主义者。行业和国会本可容忍的一些做法,他却由于瞻前顾后而踌躇不前。由于担心国会拒绝而动摇他的信心,最初他没有要求用公共基金购买抵押资产。并且,最初他没有寻求投资股票,部分是出于对银行拒绝这笔钱的担心,因为这会让银行看起来有机可趁。出于相同原因,当他最终决定进行股票投资时,并没有附带太多条件。
巴拉克·奥巴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履新,而保尔森先生和美联储的行动已经让这次金融危机出现缓解的迹象。作为一种基于美元的银行间贷款比率,同业拆放利率(Libor)在急剧下跌。不过,金融危机已经酿成经济危机,并产生一系列新的要求。雷曼和AIG倒下造成的信贷收缩风暴中,汽车公司没有成为“第一轮”牺牲者,却倒在第二轮:信贷收缩让数以百万潜在消费者无法进行汽车购置融资,从而碾碎这个早已虚弱不堪的行业。通用汽车面临的危险是,在数月内,他们的现金可能耗尽。
昨天保尔森先生表示,TARP计划不该被用于非金融公司,另外国会的民主党人并没有看到,最近已为投资环保汽车企业而制定250亿美元贷款计划。他的迟疑是可以理解的;汽车企业不同于银行,由于遭遇衰退之前经营并不健康,他们没有能力偿还联邦政府的投资,另外如果他们倒闭,似乎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连锁反应。“任何解决方案都应以提供长期生存能力为前提”,他认为。
解决目前问题的一个方法是让企业申请破产保护,再由联邦政府提供“债权人所有”的融资,在确保经营前提下对其进行重组,让他们变成更小、更瘦的公司。不过,企业不愿申请破产,因为就要苦尽甘来——国会和奥巴马同情他们的请求。届时,或许保尔森先生不得不再次承认,世道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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