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终点

　　一位香港的富豪曾托我们为他的弟弟在北京寻找一处完整的四合院，但我们似乎已经很难找到。

　　事实上北京的建筑曾为我们提供过经典的豪宅样本——四合院。

　　不仅仅是香港富豪，据说顶级的俄罗斯富豪都喜欢在中国买上一处四合院，然后居住其中。这才是中国皇城当中代表权势与地位的生活。昔日的皇亲贵胄与达官贵人抑或是富绅商甲散落在京城之中的林林种种，不正是散落在这四合院之中么？寻找皇城的根儿，寻找京城过去的那种浮华的权势与地位的感觉，应该也必然在这四合院里。那里本该是皇城文化最后的归属点。

　　在我们的理解当中，北京的四合院与江南的园林是中国古老豪宅的代表，但今日的中国，在更多的时候对于豪宅的理解已经远远的偏离了园林与四合院本初的意义。也许在今日的中国社会，在一个没有权威抑或是秩序重建的年代当中，那种古老的遵循秩序的四合院以及注重“闲适”的江南园林意境远远不能适合我们今日的心态。谁会在古老的四合院当中去寻找那种家长礼短之后的厚重，种种喜剧或是悲剧，谁会在江南园林当中去寻找那种精致但又淡雅的快乐？

　　又或许，对于居住的需求，我们本身是迷失的。一如我们对所有精致的理解缺乏了心灵的感受力而只是对时尚表象的追求一样。

　　一个中产阶级曾讲述了他第一次住总统套房的故事，既惊讶又深刻。6000美元一天的总统套房，第一天住进去时，他完全震惊于套房的豪华装修。好几百米的总统套几乎占了酒店的半层的面积，有极为奢华的卫生间，当天晚上他一个人绕着总统套房看来看去，感觉上是在参观博物馆一般，几乎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吓了一跳，半天没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每个人在讲述这种故事的时候都会哑然失笑，那种物欲膨胀到了极点之后的迷失。但多少人会知道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多少人会对这种无语的膨胀有更多的理解与反思？

　　北京的中产阶级大多来自更低的社会阶层，他们是文化资本的获益者，通过加倍的努力奋斗，他们终于挤进了这样一个让他们自豪的阶层。诸如富贵、浪漫、时髦、前卫、归属感等象征衍生价值就像异灵附身于商品上，散发出身份符号的魅力魅惑着消费者。

　　随着收入的提高、消费品的不断丰富，他们又蔓延着一种享乐主义文化观念。吃斯特罗加诺夫牛排；喝轩尼斯洋酒；穿路易威登或莎内尔时装；戴欧米伽或劳力士名表；开法拉利或BMW；中产阶级的各阶层都在不同的层次水平上炫耀着他们的消费能力，被刺激出来的欲望不断膨胀，奢侈之风在蔓延并演变成一种时尚文化。自信者如同那只咖啡猫，不自信者，也许就如那个在总统套房中迷失了自我的中产阶层。

　　在更多的时候，北京的皇城气象是被虚幻化了的，在其中迷失的自我让大多数人难以找到一种心灵的重点，更毋庸说去寻找一处城市与心灵契合的归属。也许，今日北京的中产需要的并不是归属感，他们需要更多的是那种能够为自己带来身份与荣耀的标志，这种标志足以掩盖他们在这样一座皇城当中的不自信。

　　于是欧美的别墅，也许只是这个城市野心与欲望的象征。而纳帕尔湾，也许只是调拨这个城市中产的那根心弦的红顶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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