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到宽窄巷子 成都的诗歌地理
来源: [观点网]
时间: 2009-10-22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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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方塘听蛙鸣,那座他流寓的草堂,已然成为中国汉语诗歌源流里的一个重要符号。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当垆卖酒唱和爱情,盛唐李杜花重锦官。
3000年的成都收容着诗歌的回响,摊开地图寻着诗歌地理的经脉数下去,从杜甫草堂到锦官城,从宽窄巷子,到白夜……
半亩方塘听蛙鸣,那座他流寓的草堂,已然成为中国汉语诗歌源流里的一个重要符号。
壹
经学与草堂诗歌的源流
公元759年深冬,杜甫避安史之乱来到了成都,沿着河南、湖北、陕西、重庆当年的那些山脉、田野、河流入蜀,沿途我们会看到大山中成片成片的林木、田地里郁郁葱葱的庄稼、河道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长江三峡中那些壮丽的绝版风景……
四川,实在是有许多极美好的回忆,听起来特别舒服绵长的川调,楼房不太高的城市,江水清亮,明艳娇丽的锦布织好后在柔波中荡漾。春雨滋润着蜀国的旧都,细草湿着流光,调皮的花穗毛绒绒地探出了头,万物都在悄然的生长。在这潮湿的雨夜中,空气中氤氲着红色烟云,芙蓉似的娇娃,在甜梦里酣然睡去。《春夜喜雨》中杜甫给了我们带来许多关于锦官城内美好平静的想象。
九月中旬的天空很明亮,太阳下山得很晚,路上的木芙蓉很多,只是还未到开花时。四周林木葱郁,鸟语婉转。古树参天好乘凉,闲情闲语的川人,巧笑喧哗谈兴正浓。
杜甫就在浣花溪边居住,因为他的茅屋被秋风所卷走,写了首诗,所以就使得他的茅屋千古有名,想来诗圣的生活并不拮据,因为他的屋顶还有三层茅草顶。然而杜甫的草堂所影响的,却是中国汉语诗歌写作的源流。
明末清初钱谦益的《钱注杜诗》二十卷是一部极有影响的杜诗注本,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认为钱氏是以经学方法完成杜诗笺注。对于杜诗的研究,历来是考察中国传统的诗歌诠释发展史的关键,因为古典诗歌诠释方法来自于古典文献注疏学的启迪,而古典文献注疏学又是在经学基础上产生的。
吉川幸次郎在《中国文学与杜甫》一文追忆,他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学习汉语阅读诗歌。这些日本学者通过阅读诗歌与文学作品,通过对语言的学习,研究中国的文学与思想。吉川幸次郎晚年曾说要真正的走一趟中国,我们才知道他以前没到过中国。
那么在这些跨越语言障碍的关于中国文化鸿图巨构的篇章中,常出现的便是诗句,散步、喝酒、感受天气与光阴的变化。在他们的书中,唐代诗人的诗句常常浮现。
有时候谈诗歌/有时候谈生意/有时候谈女人/有时候谈得疲倦了/站起来正想走/又来了几个客人
——杨黎《大音棚夜总会》
贰
宽窄巷子与80年代的诗歌
去宽窄巷子曾经是内心里规划了很久的事,但总是没有成行。
翟永明的白夜酒吧就在那里,听说另两位诗人李亚伟与石光华开的店--香积厨和上席也在那里。“商人就是知识分子的。知识分子是商人的主流。”这句话是李亚伟说的,似乎这两个曾经代表了诗歌狂飙时代里莽汉主义和整体主义的先锋诗人在这里诠释着这句话。
石光华试图恢复真正的经典川菜,打造出一房私家菜馆。而李亚伟似乎依然沿袭着他恣意汪洋的生动和广阔,虽以寺庙僧家私厨为名,却照卖各路荤菜,魏晋洒脱自由的风格和他的诗和人一样。
现在,宽窄巷子变成了文化坐标,成都这个曾经的诗歌圣地,诗歌还在,只不过到底还是缺少点什么了。
上世纪80年代,在诗歌历史上被称为“无法抗拒的年代”,在那场诗歌热潮中,成都绝对是一个推动的主要力量。青年诗人骆耕野的诗作《不满》甫一登出,就引起诗坛强烈震动,并获得全国首届优秀诗歌奖。四川诗坛越来越热,徐慧、傅天琳、梁平、翟永明、欧阳江河、孙文波、李亚伟、何小竹、杨黎等诗人接连出现,成为中国诗坛的一支重要力量。
最火热的1986年,《星星》诗刊主编梁平说,当时他们评出中国十佳诗人,颁奖当天盛况空前,北岛、顾城、舒婷等当时最火的诗人全来了,作协大楼里人流如潮,诗人们坐在会场里,会场外挤满了观众,大家围在窗外争看里面的诗人:“当时的情况绝对比超女还火,大家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诗人”。
激动的有读者,也有诗人,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段子,诗人们在人山人海的成都新声剧场朗诵诗,一位诗人向黑压压的观众挥动手臂,高喊一声:“我的人民呀!”就昏倒在地。诗人们要离开时,索求签名的观众汹涌鼎沸,即便在保安人员的全力疏通下,顾城也是被困两个小时后,才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80年代的热潮后,诗歌渐渐离去,诗人杨黎说,好多人放弃了诗歌,就像这个时代一样放弃了诗歌。
“一个有名的沙龙往往会有一位出色的女主持人,周围聚集着许多同时代的名流才子。”
——《沙龙的兴衰》德国,瓦•托尔尼乌斯
叁
女人们翟永明与白夜
这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沙龙,甚至在海明威的《不固定的圣节》里,我们依然能看到沙龙的痕迹。沙龙是一门鉴赏、炫耀和交流的艺术。成都是一个适合沙龙恣意成长的城市,这个城市有很多圈子,有着温和的气候,环境又是那么美。
北京的气候恶劣,风够硬,城市拥挤,有沙龙的气氛,却没有沙龙的环境,而上海、广州有沙龙的环境,依河傍水,但行色过于匆忙,而成都最适合沙龙,成都这座城市,从气质上而言,像极了巴黎,充满了情调,到处都是文化的痕迹。
何多苓曾给翟永明画过一幅肖像素描,画里的眼睛投射出宿命、惊恐和漂泊,但近两年照片里的她带着从容练达,有现世安稳的底子。翟永明承认年轻时是一个羞怯的人,有点胆小,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和人交往容易紧张,缺乏安全感。很大的一个改变是从她开了“白夜”以后,她必须和陌生人打交道,不可以再回避现实。
出人意料的是她喜欢呆在家里写作,自己动手煮一杯蓝山咖啡,看看书,进入一种写作状态。开“白夜”之后,最初的几年,她也常到酒吧喝酒喝咖啡,但从没有真正坐在“白夜”写作过。回想起来,这些年,她并没有像村上春树那样,靠在酒吧写作赚了钱,又卖掉酒吧去专业写作,也不像波伏瓦那样在酒吧清淡时,埋头在咖啡桌旁写出一本又一本等身著作,而是骂骂咧咧、厌倦又和好,和好又厌倦地与“白夜”纠缠经年。
<附录>
翟永明
翟永明的诗:中国当代最优秀的女诗人,1955年生于四川成都,曾旅居意大利。作品曾被翻译成为英、德、日、荷兰等国文字。出版诗集《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称之为一切》、《黑夜中的素歌》、《翟永明诗集》、《终于使我周转不灵》;散文随笔集《纸上建筑》、《坚韧的破碎之花》、《纽约,纽约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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