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猪流感疫情再次让全世界绷紧了神经,也把我的思绪拉回到2003年非典肆虐北京的时刻。
虽然那时公司已经采取了员工在家工作、办公室分区隔离等应对措施,但对于每天仍需到公司上班的员工来说,眼里看着日渐空荡的街道,耳中听着日益紧急的疫情,心中的惶恐和不安日甚一日。一时间国际上要求“隔离”中国的呼声甚嚣尘上,铁娘子吴仪临危受命飞赴日内瓦出席世卫会议,激昂的言语背后却难掩一丝无助和悲凉。
当时北京许多单位都让员工放假回家了,道琼斯由于新闻单位的性质,员工每日仍需坚守岗位。老实说,在那些人人自危的日子,谁置身公共场合都会有种要迅疾逃离的冲动。上下班途中,办公室内,与人多一分接触,自己染上非典的几率理论上也便增加一分。4月中旬的一天,我们的美国上司给员工发了一份电子邮件,要大家谈谈如果局面持续恶化下去,我们的中文资讯服务将怎么办,言语中一派无奈和茫然。
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开始琢磨,要不就依父母的话辞职别干了?天生对感冒缺乏抵抗力的我绝对属于非典的易感人群,眼下连许多挣钱不要命的农民工都逃离北京了,我又何苦硬撑着呢?这样想着不觉间已登上了一路我上下班必坐的公共汽车,车上乘客稀少,在经济活动几乎陷于停顿的北京,谁没事还出门“溜达”?我正在那里思前想后,忽然听到售票员在报站名,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那位卖票的中年妇女挺面熟,我平时上下班应该没少坐她当班的车。这位售票员虽然也戴着口罩,但由于要不停说话,口罩已被拉到了嘴唇下。我突然感到一丝震动:在公共汽车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高危”场所,司乘人员却要日日坚守其间;这座城市之所以还能正常运转,那是因为有许多人正比别人承受着更高风险,而我也是其中一员。我们之所以没有逃开,或许是职责使然,或许是惯性使然,或许是二百五使然,但体验过2003年非典恐慌的人应该清楚,肯定不是金钱使然,至少不全是。
第二天上班后我给上司回了一个邮件,我说请转告你的美国朋友们,不要对中国和中国人失去信心,道琼斯中文资讯服务会坚持下去,至少我会尽力坚持。邮件写完我又删了,因为太像唱高调。可在非典疫情看似绵绵无绝期的当时,我知道自己唱不出高调。
现在不少大学生朋友正面临着就业难,他们或许会对未来感到悲观。人毕竟胜不了“天”,如果03年的非典疫情迟迟不退,委实难以想像现在的中国、甚至世界会是怎样一番凄惨景象。然而非典这场恶梦毕竟很快结束了,谁知道不是因为中国人当时那点小小的坚持感动了上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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