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条件下,传统的雅库食物总是物尽其用。在19世纪,赖斯德尓写道,“新娘向她的未婚夫献上喜爱的食物,那是水煮马头和马肉香肠。”日常的炊厨生活就更难引人食欲了,“他们用杉树、枞树和松树的里层树皮煮粥或烤面包,先将树皮切成小块,和牛奶以及干鱼混在一起。”
现在的食物要比以前的味道好一点了,尽管马肉仍是餐馆菜单上的主菜。在雅库茨克做一匹马一点也不好玩,在极度寒冷中长大到可以被屠宰,然后做成“薄片马驹排”或者“美味生马肝片”。
其它美味食物有卤汁鹿肉和半冰冻的生河鱼片。后者是一种雅库式的寿司,味道鲜美,可以做成很好的拼盘,在喝下一口伏特加后是很好的小食。而在喝下几口伏特加以后,小马驹片的味道似乎也不那么坏了。
瓦西里.伊尔拉里诺夫是当地大学雅库语言和文化系的负责人,我问他气候在当地民间风俗中起到怎样的作用。他说,“雅库人对自己周围的世界和大自然极为崇敬,因为他们知道自然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但是寒冷本身对我们的传统影响不大。不管怎样,这儿的寒冷因为没有风而并不可怕,在零下40度的时候我还是喜欢走着去上班。我喜欢这儿的天气,但是我想我住不惯有风的地方。”
以前当过记者的本地博客写手波乐.博加若夫说,“对我们来说,冬天像是工作日,而夏天则是周末。”但是夏天好像还不如冬天——短暂而湿热,有两三个星期气温高达30到35度。没有一栋房屋内装有空调,空中成群的蚊子飞舞。传说(也许不是真的)讲到有驯鹿因为空中的昆虫稠密到不能呼吸的地步而死去。
短暂的夏天也是人们作出巨大努力为冬天到来做好准备的时光。丽娜河在雅库茨克的河床宽度超过10英里,上下几百英里没有一座桥梁,所以河对面的村庄必须储备物资,以备在丽娜河已经断航,而冰封又没有厚到足以通行的时候使用。暖气管道需要检修,如果管道坏了,像年前在阿悌克和玛卡那两个村庄发生的那样,就会有送命的危险。整个雅库茨克地区都要经受严酷的寒冬,沿着“白骨之路”下行几百英里就到了奥米雅空,是知名的“冷极”,就是在这里记录到了有人居住地区的最低温度——零下71.2度。
报纸编辑菲德若夫说,“在冷战年代,我们曾经这样开玩笑:如果西方想消灭我们,他们不需要扔原子弹,只要把暖气关上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这样的气候条件对建筑来说也是一场噩梦。雅库茨克是世界上建设在永久冻土上最大的城市——土壤在全年都保持冰冻。雅库茨克永久冻土研究所研究员马克.沙特斯说,“永久冻土带占地球陆地面积的15%,而占俄国国土面积的65%。其它国家都避免把城市建在永久冻土带上。”
不管地上温度是零上35度还是零下35度,在地下4米的地方,温度全年都是零下8度。沙特斯带我参观了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他说,“地表上的温度每小时都在变化,但是在这里温度变化只有经过数百年上千年才能观察得到。”
在地坑里,冰晶在天花上结成了完美的几何块状。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在永久冻土带上建筑房屋很困难。土壤是沙土和冰的混合体,像混凝土一样坚硬。但是边缘上的冰比较容易融化,留下粉末状的沙土。如果建筑物在这种条件下建造起来,从房屋中散发出的热量会使冰融化,从而毁坏基础的稳定性。
就是这个原因,雅库茨克的每一幢房屋都建造在地下的桩脚上,桩脚的深度会根据建筑物的大小而变化。沙特斯说,就是一桩小小的别墅,桩脚就需要6到8米的深度,而像发电厂那样的大型建筑,桩脚可以深入到地下25米。
有些西方学者认为把像雅库茨克这样的城市建立在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带,是很荒谬的一件事。布鲁金斯学会的克利夫.盖迪说,“假如你把西伯利亚与阿拉斯加以及加拿大北部的一些地方相比,那里一样有自然资源,但是没有过多的人口。”2003年,盖迪与人合写了一本名为“西伯利亚的诅咒”的书,书中提出俄国的辽阔疆土事实上是一个弱点,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他说,“整个体制由于缺乏效率而步履蹒跚。俄国有石油财富,理论上可以使任何地方变得可以住人,问题是怎样把钱用得更加聪明一点。”
据这本书的作者估计,单单向西伯利亚城镇运送应急燃料一项每年就得花去3.5亿英镑。在这种自然条件下,与其在西伯利亚建立功能齐全的城市,还不如用飞机把人员运送进去来开采石油、天然气、镍矿石、黄金和钻石。如果苏联能够根据市场而不是宏大的意识形态来运作,像雅库茨克这样的城市永远没有建立的可能。今天的俄国实施一系列的项目来保持和恢复西伯利亚城市,盖迪指责俄国是19世纪意识形态的受害者,认为“除非有居民在那儿,否则你就没有占有领土。”、
但是大多数雅库茨克居民并不打算在近期迁居到任何地方——他们也不想去。对雅库族的人来说,这儿世世代代是他们的家乡,而那些苏维埃时代为金钱和冒险而来的移民也扎下了根。雅库悌亚日报的菲奥特洛夫说,“住在这儿固然很困难,但是人们在这儿出生,这儿是我们的家乡,你还能怎样呢?”
在机场,我们必须步行走向飞机,并在停机坪上呆上10分钟才能登机,我最后感受了雅库茨克的空气。当飞机在结冰的跑到上滑行准备起飞时,飞行员报告说莫斯科此时的温度是零下4度。我邻座的西伯利亚壮汉喝了一下彩,又喝了一口他带上飞机的威士忌说,“我们飞向炎热的热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