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所有球迷都曾感受过的痛，是一种无可奈何，只好大笑付之。

　　在中国奥运足球项目的五个协办城市，我都深深感受到了中国人对这项运动的热爱，这种热爱是美国足球铁杆粉丝们所寄奢望于自己祖国的。懂行的爱好者们们云集于此：他们数目庞大，在恰到好处时绝不吝惜振臂高呼，他们欣赏场上所有球员的奋斗、想象力和无畏精神，而不管他们五颜六色的球衣代表哪个国家。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怪癖。

　　实际上，我最喜爱的正是中国球迷身上我决定称做“集体起哄”的奇特习性。无论哪名中国球员在场上失足出丑——被脚下的球绊倒，飞身勇踹对方下体，或臭脚把皮球踢飞等等——5万之众的国人球迷都会群起笑之，不约而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集体起哄”起得随时随地，不绝如缕：天津、青岛、沈阳、上海、北京。真是莫名所以、独树一帜而又妙不可言！像极了那些室内情景喜剧里录下来的哄堂大笑。

　　如果你是一名足球运动员，你基本上会受到摇滚明星级别的待遇——除非你不幸在为中国老大难的男足服役。出于一些原因，中国男篮被梦八队狂扫30分后粉丝们仍普天同庆，但他们却为男足感到无法自我宽恕，这一点显示了这个国家的球迷们是一群可爱的性情中人。你若让他们谈谈近些年男足的恨铁不成钢，他们准会咆哮个没完。

　　“他们是垃圾！”一位体育频道的中国女同事在男足输掉比赛后告诉我。刚好两个月前，中国队在2010年世界杯资格赛中被淘汰。

　　中国男足的是非恩怨说来话长。在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前的小组赛上，中国人认为已稳操出线胜券，因为同组的新西兰除非净胜沙特5球，他们必死无疑。结果新西兰佬们竟然5-0狂屠对手，又在附加赛上2-1埋葬中国。接着的1985年，中国队没能雪耻，输给了弹丸之地香港，球迷遂“震动”。

　　君一直不见，这可是同样海量出产我们纽约“喷粉”（New York Jets，美国两大职业橄榄球之一，除了Jets喷射机队，还有Giants巨人队）那般狂热球迷的国度，它的群众基础极为惊人。

　　但当我2002年奉命前来写一篇关于国足教练米卢蒂诺维奇的报道时，事情发生了变化。我的中国同事Jiang Yi告诉我，曾在90年代风靡一时的中国联赛式微了，更多的球迷纷纷转向欧洲俱乐部比赛，而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被黑哨黑球断送了前途的国内足球赛事上。

　　虽然国足被骂的一无是处，但黑色幽默的暗流永不枯涸——这就是“集体起哄”，如果你喜欢这么称呼它——它始终包围着中国足球国家队。这实质上是一种所有球迷都曾感受过的痛，是一种无可奈何，只好大笑付之。

　　黑色幽默的情绪也不限于球迷，问问中卫李玮峰吧，本届奥运会上中国3-0负于巴西时，他颇具代表性地慨叹道：

　　“我们踢足球，正如巴西人玩乒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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