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周刊:贝聿铭在卢浮宫前造“金字塔”时也引起过不少争议,这和国家大剧院遇到的情况相似,您怎么评价他的设计?
安德鲁:当年我手头翻到过这样的文章,上面写道:“法国文化如此精致、优雅、奇特,这个中国出生、美国工作的建筑师怎么可能理解我们法国的文化?他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他不该造那玩意儿!我们要另找能领会法国文化的建筑师!”
当时这样的批评很多,我曾试图劝阻他们。从实用角度出发,卢浮宫要造个入口,它必须在地下,要有个玻璃屋顶,贝聿铭的设计满足了这种需求,是个成功的作品。事实上,它的出现终结了建筑史上关于功能主义、美学价值等话题的永无休止的争论。有人说它借鉴埃及金字塔,我说那是扯淡,那只是个四角锥体,它并不只属于埃及。
有人因为埃及的原因说贝聿铭的“金字塔”是坟墓,也有人说我设计的国家大剧院像坟墓,我很蔑视这些说法。
人物周刊:荷兰建筑师库尔哈斯说,中国满足了外国建筑师的野心。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安德鲁:在我看来,有野心的应该是中国。作为一个迅猛发展的国家,中国建造许多高楼,以此证明它的实力。作为建筑师,我们是服务者而并非指挥者。当然,无论我们为谁工作,都不服务于指挥者,建筑师所服务的是建筑项目。
人物周刊:世界的面貌正在变得越来越相似,您喜欢这种趋势吗?您的建筑将起到怎样的作用?
安德鲁:我想说,有两样东西必须区别对待:一个是令世界变得越发相似的全球一体化,另一个则是某种普世的概念。我反对全球化,但我始终相信存在普世的东西。就像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所说,我们每个人哭的样子都是一样的。我相信,当我们难过时,内心深处所感到的悲伤是一样的,只是我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一些人会哭,一些人忍住了泪水。
建筑首先是普世的,然后,通过与当时当地各种条件相结合,拥有它具体的造型。正如国家大剧院,它是在中国建的,用的是中国的材料,还是由中国人造的。你们以后会相信,国家大剧院确实是中国的。
我最重要的设计是国家大剧院
人物周刊:您是如何步入建筑师这一行的?
安德鲁:建筑师是我并不了解它的时候选择的职业。事实上,22岁之前,我甚至没见过什么建筑师。我父亲是位数学老师,他一直希望我将来成为一名工程师。早先我学习物理,后来爱上了绘画,但我明白,父亲若知道我想当画家,他一定会气炸的。因此,我选择了建筑,因为我喜欢画画,当然我也擅长物理。现在看来,22岁的我似乎做了件大傻事。对于那些不确定要做什么,只想以最快方式赚到最多钱的年轻人而言,建筑师并不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这是一个占据了——甚至可以说霸占了你的生活的职业。
人物周刊:在您设计的全部建筑中,哪个是您最喜欢的?
安德鲁:我喜欢所有这些作品。如果你问我,哪个是最重要的,那么当然是国家大剧院,因为它在北京的中心地带,这里是中国人价值观的诞生地,而且它花费了我10年时间,我从未承担如此责任重大的项目。
人物周刊:有人说,建筑师的妥协是有底线的,何种情况下您会做出妥协?
安德鲁:坦白说,我从不妥协,我憎恶“妥协”这个词。我可以理解,试着变换思维。但是,“妥协”是对钱或者权力的让步,我绝不妥协。我的目标是在史册里载入一个漂亮的建筑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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