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地产
《观点》:大多数人眼里恒隆是成功的地产企业,陈先生是成功的地产商人,无论在内地或是香港都是这样,但我们想知道您对房地产的理解?
陈启宗:和你们讲个故事,1982年的时候,我们和郑家纯两家人合作,还有另外两家,四家人合作,大家都25%。我们是经理人。每个星期我们一起吃饭。那个时候我爸爸在,我叔叔在,我也在,另外两家人的老人家都在。但是到了84年,其他两家破产了。那么家纯跟我就把他们的股份扛过来,债务也要扛过来,是吗?结果我们也扛得很辛苦。到了87年市场恢复的时候,我和家纯好了,那两个就完了。但是你知道我们合作的时候他们两家的土地储备比新鸿基还好。
我是亚洲协会会长,他的儿子来的时候,我就请他的儿子到主人席去坐。有一些人就问,那是谁,你怎么常常把他请到主人席去坐?我心里想,你们不知道,我知道20多年了,我们每个星期都一起吃饭。房地产破产的方法很多,我也不直接跟你们讲,但房地产不是发大财的就是破产的,你们知道成功的,但是你们知道失败的吗?
内地组织了几十个地产商到我这里来取经,我跟他们说,过几十年你们剩下一半,再过几十年,你们剩下1/4。
《观点》:内地地产商并不受尊重。
陈启宗:全球都是这样,不止是中国,有很多事情不能单去看中国,人家那也是人,中国人、日本人、美国人全部都是人,有些事情有每个国家独特的地方,但是有些事情是运用在各地都对的。房地产商人在全球都不是太受尊重,因为这个东西非常抢手。起初的时候,全世界的国家头10年搞房地产时,都是通过偷、抢这样的。但是有些人发财立品,有些人发了财不立品。但到了比较规范成熟的市场,你再去偷抢就不行了。历史上是这样走过来的,好多人就自然对你不尊敬了,再加上有一些人是红眼症。
我最近去澳大利亚,他们有一本杂志说,澳大利亚最有钱的有200个人,其中有65个是房地产商,就是1/3,美国也是这样,世界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唯一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日本,因为它的税制高,而且政府鼓励实业。我曾经在北京、上海做过演讲,我说中国将来经济能否健康正常的发展,相当程度上在于中国能否培养出一批受人尊敬的企业家。我这样说的原因是那个题目是我如何做受人尊敬的企业家。我说第一我是做房地产,做房地产是不受人尊敬的。
《观点》:香港的房地产商比较受人尊敬。
陈启宗:97年以前是往钱看的一个社会,钱就是老大。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所以最受人尊重就是房地产。但是那是一个例外,那是很独特的环境,不能一味地用在中国的大市场上,其实世界各地都不相像。
《观点》:国内现在房地产利润确实有些吓人,就单独的项目来说?
陈启宗:我理解内地的房地产商,他们第一桶金还没挖到,总要累积资金,他们一定要短线,把钱赚了,这能理解。要不然的话,房地产行业这么大,资金要这么多,哪来的?他们不像我们,陈永裁、和黄、新鸿基在海外都已经做了几十年了,不成功的那些都不认识了。我是可以理解内地房地产商的做法,但我们不需要也不想这样做。要不和谐社会被破坏了,对社会不是好事。但是他不犯法,你也拿他没办法,除非有法律,但是法律也不会说禁止,禁止也不好。但是你能够控制他。我也理解他们,我们曾几何时也是小公司,我们1200多亿也不是几天就建立起来的。
《观点》:您说过现在中国现在房地产的价格还不是很高?
陈启宗:应该这样说,我这话的意思是像上海、北京,现在很高,要是你以五年、七年的眼光来看,就不高,因为你不能以昨天的上海来衡量今天的上海,不能以昨天的北京衡量今天的北京。要以今天的东京来衡量今天的上海,明天的东京来衡量明天的上海。但是你要知道五年、七年之后,可能房价、地价比现在高多了。所以有些人头脑简单,陈先生说五年、七年之后房价比现在还要高,现在去买。听了上半句没有听下半句,我不敢担保,将来的三年没有一个大调整。今天贷款了,陈先生说五年之后的地价高了,贷款进去买东西的,三年之后破产了,就说陈先生错了。陈先生没错,再等两年,五年之后真的比现在高很多。
《观点》:国家现在限制外资在房地产的投资,对香港发展商影响蛮大的?
陈启宗:在我理解,可能国家不愿意外面的钱来炒房地产,住房、地皮特别是是住房,所以它就增加税款,给我的印象就是不愿意炒卖。第一我们不做住房,所以国家没有这个担心,住房最会影响社会和谐的,商业的没有太大的影响。第二,我们长线拥有,所以我们也不会炒卖地皮,从来不囤积地皮,别人都说我们土地储备有多少,我们土地储备是买了就盖买了就盖。
关于中国的经济
《观点》:不少人对中国经济的判断不是很一致,有些人对中国经济也担忧。
陈启宗:我也很担忧。不担心是不合理的,其他新兴市场都经历过的,都走过的路,在中国能不走吗?不敢说非要走,但是不容易。
外国很多地方都走过的路,股票市场大上大下,房地产大上大下,就是差不多是必然的,你可以调控它,叫它不出事,调控能不能成功,调控得合不合时宜,这个是很高难度的事情。有时间的问题,有力度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因素的影响,比如说政治因素。所以要成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香港,我们经历过很多风暴,股票风暴、房地产风暴,在香港主要是少了一个政治的考虑。在内地因为国家大,复杂,自然就加了一个政治的考虑,所以就更复杂。这个对我来说是比较担心的。而且外国的经验绝大部分是很不好的。
《观点》:外国的经验绝大部分都是很不好的?
陈启宗:不好的,股票、房地产膨胀,然后就掉下来。冲击很大的。香港是一个小地方,控制香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在一个大国家,像中国这样,你在一个城市里控制得了,不一定在另外一个城市能控制,而且还有“传染病”。97年金融危机就是传染了。现在内地,中国这么大,很容易有这个可能性的。这些问题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观点》:这种担心会不会影响您的信心?
陈启宗:要判断的难度是有的,问题一定会来的,问题是什么时候来,可能一个月以后,可能一年以后,可能五年以后,可能十年以后。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难道因为它来就不做事,那不行,还要投资、做生意,所以只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有一个方法就是不借贷,少借贷。我不借贷,零贷款我怕什么,但是很多人会怕,他不怕那才可怕了。
《观点》:国内这几年对香港的金融市场影响好像蛮大的。
陈启宗:以往这几年是太大了,香港的IPO全球跑第一,跑第二,超过了纽约。完全是因为内地的大公司来香港上市了。所以香港的金融大部分是靠内地的企业。我跟别人说,我公司在全香港上市公司当中排名第25,也就是说有24家比我大,24家有16家是国有企业(笑)……国家的力量,它当然比我大多了。中国移动、中国石油、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巨无霸,所以你说香港的金融市场是受内地的影响是好的影响。
《观点》:但是这种联动因素会不会影响两地,牵涉更紧了?
陈启宗:经济不怕紧,一国两制在政治的领域就好了,经济的领域不用一国两制。法制要一国两制,经济也不是说一国一制,而是要更多的融合,全世界都往内地跑,唯独香港的一班傻瓜说中国不行,内地不行。全世界都把门捅破了跑到中国来干。
《观点》:如果出现调整呢?
陈启宗:我说调整是应该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以为它不来的是傻瓜,但是谁敢说它明天来,明年来?没有人知道,可能五年才来,十年才来。还有其他的因素,国家的宏观调控,各方面的很多,还有世界局势,等等,都有影响,这么复杂。要是十年以后再来,坐在这等吗?
《观点》:您不是等过吗?
陈启宗:是啊,那是因为市场太高了,现在此等不同彼等,等是要有原因的,不是乱等。你要做评估,成功的可能性是什么。
《观点》:您曾说过您是“炒长线”的?
陈启宗:我永远是不看短线的,短线谁会看得透,我知道它要调整,但我不知道它是今天调整、明天调整还是五年之后才调整。自知之明,我没那么聪明。
《观点》:中国的发展为中国的商人们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好像所有人都在享受这个黄金时期。
陈启宗:中国多年来,这是最奇特的一次经历。我坐在这看一看,想一想20年前跟老婆来北京的时候,那情景,天渊之别。80年代的时候我和太太来北京,住北京饭店,不让我们住,因为我们没有外宾证。
我觉得现在中国很多事情最主要的是不卑不亢,这句话在中国说了一百年,要做到不卑不亢,别人好的学,不好的不要学。我怕的是什么?从前中国人有一个自卑感,穷,现在是自高感,自大狂,谁都瞧不起。当然我碰到中低层的官员很多是这样的,高层的那些还比较有视野,还比较好一些,但是也有一些,心态有问题。根本没有看清楚世界的真实情况,你说他认识世界吗?他一点不认识世界,他认识美国,认识欧盟嘛?他根本不认识。他看的是表面的,别人成功之道他根本没搞清楚。但是钱就会作怪,有钱就会让人觉得了不起。所以这个我觉得是一个大问题。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我昨天跟你举个例子,中国人富有吗?有人说今天我们中国人就富有了,聊老百姓的存款,13亿人口做了28年,到现在为止,在银行里存款是2万3千亿美元。很多钱啊,厉害了吧,我说不厉害,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有人知道,第二个原因不一定有人知道。第一个原因就是人均还是很低的。
《观点》:第二个原因呢?
陈启宗:你知道最近高油价,高油价,中东人家油多的,人口不超过1亿5千万,是我们的1/10,三年之内他们从油价的上涨得到的额外利润是3万亿。我们28年13亿人口努力工作,很辛苦的才搞出2万3千亿来。你不要忘记,美国一年的增长,美国的经济体,我算给你看(掏出计算器),美国现在大概是人均4万4千美元,3亿人口,大概是132万亿,算12万亿,一年的增长4%,比如说4%到5%吧。所以一年就是5000亿,我们国家大概是2万3千亿,它5年就可以制造一个中国的财富,增长那一部分,不说它的基数。
你值得骄傲吗?我也骄傲,我今天坐在这我也骄傲,想起20年前跟老婆来,来北京饭店(笑)。现在全球说我在上海的公司怎么怎么,我也骄傲,你骄傲的时候麻烦你回到家里打他两个巴掌,叫自己清醒一点。有时候我说偶然骗骗人还可以理解,我们怎么好怎么好的,千万不要骗自己,骗自己是大傻瓜。中国人,当然要销售自己,我是做生意的,我也要销售公司,从国家的角度,销售国家没有什么不对,我也销售国家,但是回到家里麻烦冲个冷水凉,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头脑,看一下书。台湾的80年代,香港的70年代都是一个故事。这个是历史必然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毛泽东说的,不可逆转的,所以不要大惊小怪。但是我们也要教育教育那些暴发户。这个就是没有文化的表现,没有见识,没有学问。不过很难达到的,有一个阶段的。
《观点》:中国人可能觉得自己没时间停下来清醒,你能够理解吗?
陈启宗:我能听懂,我看最高领导的言行,不只是言,还有行,他们是相当的清醒。胡锦涛、温家宝,我认为,我观察,非常清醒。但是好多其他官员……以为自己了不起,那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脆弱,没有看清楚别人的实力。
《观点》:您觉得中国目前很脆弱?
陈启宗:非常脆弱
观点:在那些方面?
陈启宗:机制的建立还是很欠缺的。
关于慈善
《观点》:您很得意您在故宫的修复工程?
陈启宗:原来我觉得其中一件值得做的事就是修补古建筑,所以我就成立香港中国文物基金委员,负责找项目。发现这个项目当时没有人在搞,不是太有意思,后来去找文物局的老局长张德才,他也很支持,不过需要国务院批准,批了一年多,我94年进去建福宫花园的遗址,到2000年才能正式开始。故宫废墟70年没人管,有点可惜。我进去时,我记得里面好象有一条木船在里面,我说这条船哪里来的,怎么会有一条船在哪里?莫名其妙。
《观点》:您喜欢说怎么花钱?
陈启宗:房地产是很好赚钱的地方,问题是还不止你是赚钱的,你赚钱以后你怎么花钱的问题,赚钱是很难的,花钱也是不容易的,你怎么花钱是一个学问。当然花钱是要有财富的积累以后,你还在发展,资金不够哪里会想到花钱。这个是现在中国的一个课题,就是如何花钱,如何赚钱从80年代开始,已经有20几年的历史,如何赚钱是很多种。一个朋友,他也自己赚了很多钱,他也在问我怎么继续赚钱,我就问他很多问题,他怎么赚钱的?他第一桶金赚了三个亿。所以在内地懂得赚钱的不少,但懂得花钱的人不多。捐钱也要有创意。
买大房子,好车子,那又怎么样,你花得了多少钱?钱怎么说呢,中国有一句话,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钱也是一样,钱也可以做很多好事,我是鼓励低税率,公平竞争,大家赚钱,赚钱以后不设遗产税,但是大家都完全不交给儿子,那就对了。
《观点》:不设遗产税?为什么?
陈启宗:你收的太高就影响人的创业。当然我这个是乌托邦。我认为乌托邦是什么呢?就是刚才我说的哪些,低税率公平社会,公平竞争,当然要照顾弱势团体。但是低税率的目的就是鼓励人创业,赚钱。最少要低的遗产税,鼓励大家捐钱,鼓励下一代创业。当然不会所有人都捐钱的。
《观点》:刚才您说捐钱也要有创意,支助丘成桐算不算是有创意的?
陈启宗:这个创意不高,我跟他做的事有点创意。
《观点》:为什么会捐助基础学科?
陈启宗:这个很简单,科学是技术之母,数学又是科技之母,所以数学是很重要的。
《观点》;现在更多的人愿意捐助技术性的学科?
陈启宗:这个是在乎你从个人的角度来看问题,还是总整体国家的角度来看问题,这是第一。第二你是从短线来看问题,还是从长线来看问题。要是从短线来看问题,当然这个行业赚钱多就往这个行业去,但如果你是国家的领导人怎么可以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呢?必须从国家长远利益来看问题,就必须要发展基本科学,要是小国家,像新加坡,想发展基础科学也发展不了,人口只有三四百万,发展什么呢?但是中国是个大国,治大国和治小国是两回事,像中国这样大的国家,没有基础的科学研究是绝对不行的。
关于建筑
《观点》:您对中国的建筑的批评很激烈?
陈启宗:在香港骂日本人最多的是我,在香港骂美国人最多的也是我,但是别人好的东西,你要中肯,做人要做得中肯才对,不好的你要说,如果好的你就要称赞,我问你,内地的华东设计院,你说盖过多少栋大楼是世界认可的,认为你的大楼是世界一流的,世界三流的你都没有盖过,何况是一流的,那么你盖高楼,全世界最多的是在哪?最早的在哪里?纽约。战后侵占欧洲的首都、大城市也一些,还有一些就是日本的东京、大阪,你要盖高楼,你就要找这方面的专家,你要谦逊的学习。
我骂日本人不得了的,但他们有一个好处,你请日本人吃饭,他一定是说“好吃”。我们广东人是说,四川人不懂得吃,辣死人,没有味道,我们广东人才好。要是你是江浙的,就会说你们广东人没有味道的,太清淡了,我们江浙一带的好。你说我的不好,我说你的不好,不够谦逊。
日本人就是你好的我就借来用,结果呢?人家人均GDP是36000美元,我们中国人还是1900块钱。同样的,你这个华东设计院,你设计过什么东西?你不得不承认,某些东西是外国人好的,用它嘛。
但是现在我们也有一个难处,不懂得用别人。不要忘记,你用他你也要有水平,不要忘记钞票是你付的,钱是你付的。你请设计师替你设计,将来设计不好,不实用,那么谁受苦呢?你受苦。我说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请客,我付钱,现在中国就这样子,不懂得用。
在94年在我搞上海恒隆广场设计的时候,我选择了世界四个大名家,搞高层设计都是世界一流的,请他们来搞一个比赛,选择了一个,我认为恒隆广场设计得相当漂亮,每一次我进去的时候,我都自我陶醉一番,因为是好的东西。徐匡迪(前上海市副市长,现中国工程院院士)见到了我,常常跟我说:“你那个恒隆广场设计得真好。”他在上海搞了另外一个(环球金融中心),他那个设计也是世界一流,但我不喜欢它那个圆圈的,就是日本人KPF设计的,后来他改了,改的那个相当不错,他现在改的那个不比从前那个差,实在是有水平,当然这个都是一个设计师搞的。北京这里你知道东四环那边,有一个叫做新光天地,那个设计是谁设计的?就是KPF设计的。还有一个中海油,中海油大厦那个也是KPF设计的,那个马马虎虎,还可以。为什么新光天地那么一塌糊涂?我就问了,同一家设计公司,为什么水平分别那么大?问题是你懂不懂用它,你自己水平不够,别人设计什么,你就拿了。我不是,你设计了,我还有十个方法来考核你,我看不是美观与否的问题,虽然美感是件大事,还有一个是实用,各方面你都要审核它。自己水平够。发展商你懂不懂,新光天地那个,KPF的强项不是搞整体设计的,而是搞高层写字楼设计的,那就是说,你让我陈某人去教打篮球,跟姚明较量较量,那不是笑话吗?你说让我去练体操,要打乒乓球那还可以。你去叫它设计那个东西,你死定了。
上海飞机场,用了法国的设计师,莫名奇妙。
《观点》:浦东机场?
陈启宗:是,绝对是一个大败笔,法国人是唯美主义,他们的美不单是视觉的美,还有一个就是思想上的美,他们搞纯数学,纯数学是搞美学的,求美,求善,法国人不讲求实用的。例如你去坐法国航空公司的班机,你把那个位置、椅子、台拿出来的时候,第一,你不懂得怎么拿出来,怎么铺好。第二,你吃完饭收不回去,很复杂的,但是很美,都不实用的。你还叫法国人设计一个飞机场,飞机场实用很重要,飞机场不实用,别人会骂死你。法国人的设计飞机场实在差劲,巴黎的飞机场,新的那一航空站,漂亮得不得了,但实用吗?离谱!我秘书都不替我安排经过那里,我要是到欧洲哪里去,尽可能避免经过法国巴黎飞机场,为什么?一塌糊涂。中国人要找别人来设计,找一个法国人来设计,加上省钱,用的料子更离谱,你看天花板。这就是拥有者不懂。
我今天去看一个教授,和一班教授吃饭,其中一个教授跑到香港来,我太太招待他,他看到那些建筑,说这个就不行,他说不行的就是贝聿铭设计的中银。
我说美感、美学是中国人要讲的,因为我们战乱二百多年,清末的时候开始,战乱的时候有饭吃就已经不错了,你不会去求美,求善,美学是在国家富强以后,慢慢发展出来的东西,在欧洲也是在文艺复兴以后,比较安定的时候,才产生了对美学的追求。我说中国对美的感觉,我不是说中国人不懂得美,那个国画更美,莫高窟真美,山水画真美,但那是几百年前的。
现在中国进到现代社会里,要对现代社会的东西有新的体验,经过一段时期,才能够建立出对美的要求,那么盖高楼,你跑到上海、北京、广州去,一大堆垃圾,为什么呢?都是当地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我不是讲笑话,我说恒隆就是提升中国老百姓对美的追求。我搞一个恒隆广场出来,你经过那里,你慢慢就会欣赏它。这就是渗透作用,把那个美接收到我们的心灵里面去,然后他再看不那么美的东西,看起来不一样,为什么我对这个这么喜欢,为什么对那个就不喜欢。慢慢的有些人就会悟出一个道理来。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修复故宫,是在文化领域里做一个好事,大事,我不否认这件事。但不是对外公开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在那里修复对老百姓文化提升的意义显然没有公众建筑高。我就写过一篇文章,这个钱不是那个钱,这个铜钱不是那个铜钱,铜钱就是铜钱,一块钱就是一块钱,十块钱就是十块钱。
《观点》:价值有不同?
陈启宗:对,为什么呢?因为一块钱的背后有东西,那一块钱没有东西,我这一块钱后面我带着经验、美感、设计、经营、软件、管理等等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这一块钱不是一块钱,而是十块钱。我告诉你,我到一个城市去,因为我的标志、要求是要全市最好的,拿不到就是我输,别人占去了,我就离开,不来了,好几个城市我已经撤去了,因为我来得太晚了,别人已经进来了,深圳我一块都没有了。
但有些城市欢迎我来。他问我你就是那个盖上海恒隆广场的?港汇广场?好陈先生,欢迎你来。欢迎你来,那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不只认为我有实力,他还意识到我的一块铜钱不是等于一块铜钱,我能够把你整个城市老百姓的美感慢慢地提升,当然,我的一己之力不够改变整个城市,但是我的每一栋大楼都是公众的艺术。
当然我并不纯粹是只求美,而要赚钱,也要求实用,因为我的钱是股东的,我不能拿他的钱去求美,这不现实,但是求美和求现实不是互相排斥的,可以两全其美,那就是我的工作。有些城市由于各种原因我没有进去,你是挂我的名,你不批给我,你说你出恒隆一块钱,别人出一块,我给他做,因为他是本地商人。我就说你这个地方我不进了,你的水平不够,他没有看到“十块钱”不等于“一块钱”,这一块钱是不一样的。但有一些城市不一样,他就知道,陈先生搞的都是世界顶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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