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桑田沧海
外滩是你的上海建筑之旅的起点站。假如有足够的时间,那么你可以沿中山东路上反复往返,走上十遍都不算过分。次数不同,时辰不同,外滩呈现给你的个性也各不相同。
这次到外滩,一场雷阵雨洗刷了我的一贯感受。刚才还穿梭在大街上的人流顷刻跑散,连在高大楼壁上的麻雀也消失了。大街空旷起来,一公里多长的建筑群以它特有的气质和节奏,兀然呈现在我面前,在翻滚的乌云衬托下,外滩巍峨,雄奇,诡秘。浮现在我眼前的还有四个字:曾经沧海。
原来在下雨时,外滩最耐人看。这时,你和那些建筑才能够充分地沟通。
在汉口路解放日报大厦的顶层,一位编辑指着那一片建筑群对我说:“其实从背后看,外滩更有味道。你看,那些建筑的背面多旧,钢架都露出来了。刚解放时,据说有人想把它们炸掉,外国人留下来的嘛,炸掉了,那还叫上海吗?后来有人用硫酸水清洗过它们,发现不对时就罢手了。没有历史就没有味道了,假如把它们洗干净,那就不是外滩了!”
外滩曾经是小渔港,我看过一幅老照片,英国的军舰,当地的小渔船,同时在江面游弋,感觉晃若隔世。历经半个世纪,外滩建筑膨胀为眼前的规模,共计24幢大楼。建筑师中有英国人、法国人、匈牙利人、美国人,惟一的中国人是设计那幢中国银行大楼的陆谦受,一位毕业于英国建筑学院的才子。从风格看,这些建筑有哥特式的,巴洛克式的,古典派的,新古典派的,折中主义的,现代主义的,甚至日本西洋式的。那些年,国外不少二流建筑师都跑到了上海,现在看他们是一流的。外滩远离欧洲大陆,在这张白纸上,他们没遮没拦地涂抹他们的个性,嫁接不同的风格。所以外滩建筑几乎是一个“混血儿”,至少在亚洲是找不到这样驳杂、丰富的样式了,欧美的建筑师如今也要到这里取经。外滩让人眼花缭乱,你最好别放过的是两个传奇般的大家伙。
一是汇丰银行大楼,即浦东发展银行。大楼为新古典派希腊式风格,由当年的英国公和洋行的威尔逊设计,1925年建成,即被称为“从苏伊士运河到白令海峡最华贵的建筑”。它三扇罗马式拱门前的两尊大铜狮,据说铸成后就毁掉了版本,成了绝世珍品。大楼正面是六根高大石柱,其中罗马科林式石柱两根,从英国运来的。有一种夸张的说法,当年世界上只有六根这样的柱子,两根在法国的卢浮宫,两根在埃及,另两根就在这里。它的内部也极尽奢华,结合了希腊的柱和罗马的拱。正堂的环形穹顶和壁面,是彩色马赛克绘制的壁画,分别描绘了上海、香港、东京、曼谷、加尔各答、伦敦、巴黎、纽约八个名城的标志性建筑、神话人物;其余是希腊神话的巨幅壁画,作者是意大利艺人。1955年上海市政府入驻时,曾有意拆除这些壁画,因为殖民气息太浓了,是建筑师用黄色涂料遮掩起来了;才没有被破除。1997年浦东发展银行进驻,在清理修缮时,工人们才发现了这33幅壁画。
二是和平饭店,就是早年的沙逊大厦。建造者是维克多·沙逊,一个类似《威尼斯商人》中夏洛克的犹太商人,一个瘸子,老上海们叫他“跷脚沙逊”。他的祖上开创了沙逊洋行,林则徐禁封的大烟,多数是沙逊家族的鸦片。瘸子沙逊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大亨,1929年开张的沙逊大厦属于芝加哥学派风格,高13层,77米,号称“远东第一”;直到1933年,由匈牙利人邬达克设计出84米高的国际饭店在南京西路落成,沙逊的制空权才拱手让出。不过在外滩,它还是老大。北边紧挨着的,是1937年竣工的中国银行大楼,最初的设计高度是34层,凌驾沙逊大厦之上,但在沙逊的干预下,中国银行的计划流产了,把脑袋缩到了17层,矮了对手0.3米。原来沙逊是纳税大户,他通过租界,卡住了中国银行大厦的开工执照。那场恩怨的赢家是沙逊,输家可以说是中国银行的后台老板宋子文。
大厦并没有衰老,1992年还被国际饭店组织评为“世界著名饭店”,国内仅此一家的殊荣。当年的瘸子沙逊住在第10层,下边,是他精心安排的德式、意式、法式、英式、美式、日式、印度式、西班牙式、中式客房。多少年来,它都是名流出入的殿堂,马歇尔、司徒雷登、萧伯纳、卓别林、宋庆龄、鲁迅。现在你可以在身着大红披风的侍者的照应下,进入大堂,乘电梯登上顶层的花园餐厅,来一杯啤酒或咖啡,远眺南边的外滩,对面的陆家嘴;你还可以再问一问侍者:“当年卓别林夫妇来这儿,住哪个房间呢?”
浦东,云中舞步
有一天我乘出租车,从延安东路高架桥去外滩,车子在路口的桥坡一起一落之间,陆家嘴忽然展现在我面前,像是两秒钟的宽银幕电影,再想看时,车已进了中山东路。有时候你会在浦西的某处偶然地看到陆家嘴,看到东方明珠塔或金茂大厦,好像它们也在注视着你,就像巴黎人总在埃菲尔铁塔的视线之内。
从北向南,是陆家嘴建筑群的成长轨迹,越往南越精彩。从设计师就能看出它们的高下之分,北边部分多是出自上海、加拿大、香港的设计;往南,逐渐转为日本、美国设计师。我听人用颤抖的声音说过一句话:“从金茂大厦开始,陆家嘴的建筑才进入世界第一流的行列。”
有了金茂大厦,其他建筑们就显得渺小许多。人们说:“去过金茂,其他的你不用看了。”仿佛上一座巴比通天塔,当乘坐每秒9米的电梯上升时,你会有飞翔的兴奋,转眼间,你就从地下一层升到了88层的观光大厅。人们议论最多的,是设在54层的咖啡厅,说它是世界上最豪华最漂亮的咖啡厅;从这里往上看,是高达143米的建筑中庭,凯悦饭店的内侧回廊,在橘黄色灯光的烘托下,令人陡生敬意、醉意。据说大厦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从国外运来的,可能夸张了,但是夸张吧,它配得上。
好建筑都有自己的故事,金茂大厦是陆家嘴故事最多的建筑。1992年,九个单位投入了设计竞争,其中有日建、波特曼、SOM,无一不是国际水准的巨子。波特曼是上海人熟悉的名字,1990年他在南京西路推出了上海商城,也就是波特曼大厦,给80年代的上海高层建筑留下了一个叹号。SOM是超高层的权威设计机构,密执安湖畔伫立着的443米的西尔斯大厦,就是这家机构的力作。但日建志在必得,光是准备方案,就花掉了100万美元。投票表决那天,十二位评委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日建和SOM的两个方案上。来自日本的黑川纪章把自己要命的一票投给了SOM,他说:“要是日建获胜,那么我会觉得耻辱,因为SOM的方案太出色了。”SOM的方案,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和西安大雁塔、苏州虎丘塔有着血缘关系的后现代主义宝塔。
大师,经典符号
除了外滩和浦东,在淮海路、南京西路、延安中路、人民广场一带,还分布着许多久看不厌的建筑,有些,是上海的标志建筑。
花园酒店。我本人钟爱的一座饭店建筑,日本株式会社大林组设计,新古典风格使淮海中路的过去、现在衔接起来,一竣工,就成为了经典。
上海大剧院。挂在上海胸前的一枚水晶,高度40米,造价12亿。设计师为法国人夏邦杰,他带来了两个法国建筑符号,一是蓬皮杜文化中心裸露式的结构,二是让人联想起拿破仑士兵帽子的顶冠。它最迷人的时候在夜里,通体透明,由不得你不接近它。内部高度智能化,1300多平米的舞台可以全方位升移,可以同步更换六至八道布景。佛罗伦萨歌剧院的《阿伊达》、法国歌剧院的《浮士德》,以及歌王卡雷拉斯,都曾到此演出过。
浦东国际机场。设计师也是法国人,名叫安德罗,是戴高乐机场的设计者;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的设计方案评选中,他的方案也名列第一。其工程量大得惊人,28万平米的建筑面积,16万平米的钢架顶盖,28座登机楼,2000万人的年吞吐量,以及130亿元的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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